第48章

  可是现在出了意外。
  为什么不告诉他?从她感到不适开始,告诉他哪里不舒服,告诉他她的怀疑,他们可以一起去医院检查,再一起面对检查的结果。而不是
  何温洺关掉平板,坐在原地咀嚼他难以言喻的心情。
  是他不值得依靠吗?
  何温洺知道自己和谢姝的相处方式与普通大众的情侣不同,他在感情里既不强势也从不吵闹,他总是接受谢姝的安排,听从她的指挥。
  就和他们做朋友时一样。
  是这样的他不值得谢姝信任依靠吗?
  难道她认为他会拒绝承担责任?
  胸口被困惑压得喘不上气,努力压下困惑的情绪,他站起身站到卧室门口,里面的呼吸声均匀漫长。
  卧室外光的痕迹印在谢姝的侧脸上,她在睡眠中是极为柔软的,搭在脸上的发丝被鼻息吹得起飞再降落,睫毛在眼下印出一片狭窄的阴影,神情和气质都和平时相差甚远,雷厉风行、精明谋划、心思缜密这些词都离她很远了。
  何温洺弯腰,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亲吻,悄无声息地转身退出卧室,关紧房门。
  他没有看到黑暗的卧室里床上安睡的谢姝在他离开后睁开眼,清醒的眼眸里毫无睡意。
  地上的人忙忙碌碌迎来天体完成又一次成功的旋转,人们需要在冬末春初与家人团聚并休息。
  剧组在假期上的安排格外大方,提前三天放了假,让所有人提早回家。
  谢姝两手空空坐飞机回了香港,今年何温洺家里改变了过节地点,他要去新西兰过年。
  他们在机场分道扬镳,拥抱后道别。
  其实谢姝不太喜欢在香港过年,香港的拥挤不止是一种状态,是这座城市的本色,只要脚踩在这片土地上,紧张的窒息感就如影相随。
  无奈他们家的长辈年龄渐长身体不方便坐飞机离开,家里人配合他们定了团聚的地点,在香港过年成了一个习俗。
  到家谢姝先问候了父亲母亲,她已经比母亲还要高了,抱着她像在抱一只小动物。
  妈妈,你瘦了吗?好像比去年还要轻。
  没有呀,妈妈从她的怀里抬头,盯着比自己还要高的女儿,问她:妹妹是不是瘦了?脸都没有以前肉了。
  谢姝放开妈妈,在她面前转一圈,给她看自己的变化,解释说:我花了一点时间健身,现在体脂正好,我很健康的。
  那就好。妈妈安心了。
  父亲母亲慈爱的目光抚平了谢姝大半年忙碌带来的疲惫,她有幸生在这样完满的家庭,财富尚且不论,他们的家庭还充满了爱,只要她还是这个家庭的一份子,她就能永远被爱。
  谢姝和母亲身后的父亲拥抱,他也嘱咐:工作很重要,身体也不要疏忽了,小心不要生病。
  我知道了。谢姝牵起爸爸妈妈的手,告诉他们:爸爸妈妈,我之前为了工作去了一趟洛杉矶,我见到二哥哥了。他过的还不错,还帮了我好大的忙,他答应我这次回家过年,我们今年家里会有很多人了。
  妈妈还不太相信:真的吗?他一直不肯回家,我年年打电话去他都说有工作,不知道他害怕什么。
  谢姝早就想好了说辞:我猜他是真的不放心工作,毕竟那种工作很离不开人,时时刻刻都要盯着,他之前资历浅,所以要花很多时间。
  早就不该做那种工作。
  爸爸的怒火比妈妈更甚。谢延岐不是他们的孩子没错,可在他们心里和亲生孩子没有区别,他们早早为二儿子的工作做了准备,不论他是想做哪方面的工作,他们都能让他的职业道路一片光辉坦荡。
  结果他选择了最难干预插手的职业,早早做好的准备白费了倒也无所谓,令父母们神伤的是他为工作付出了太多他模仿暗处的鬣狗,时刻耸动鼻子拉长耳朵,闻到一丝血腥味就奋不顾身地上前撕咬,沉沦于权力和欲望的漩涡。
  到头来谁会记住他的功绩?谁为他书写史书?他连基本的人身安全都无法保证!
  没有父母会无视孩子身陷囹吾还无动于衷。
  谢姝安抚父亲:爸爸,哥哥已经很大了,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有数的,我们不用一直担心他。
  乖巧女儿的安慰很有用,起码在谢姝看来父母的脸色都和缓了,只是眼底郁结着挥之不去的担忧。
  旁人说没事都只能起到微小的宽慰作用,唯独本人出现亲口说明才能化解担忧,只有谢延岐本人出现才能让他们彻底安心。
  事实证明谢延岐是言而有信的人,他答应了回家就一定会回家。
  第二天谢姝被嘈杂的人声吵醒,他们家的佣人大部分在年前放假了,留下的都是不回家或者没有家的,人不多能这样吵实在是奇怪。
  从床上爬起来,趴在二楼的栏杆上俯视一楼的人,在忙碌奔跑的佣人中间定定站着个穿黑色长大衣的男人,父亲出现在她的视野里上前拥抱他。
  谢延岐感觉到有人在窥探他,抬头望向二楼,发现了趴在栏杆上的谢姝,还穿着象牙白的睡裙,墨黑的长发在腰际摇晃,手掌撑着下巴遥遥给他送了个飞吻,漂亮的眼睛里盛满笑意。
  正式见面是一家人整整齐齐坐在餐桌上,他们一起吃了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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