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夜深了,窗外传来了吧哒吧哒的声音,似乎是下雨了,舒城夏季的雷雨和男女之事时的激情一样,来得快,去得也快。窗外的黑夜深邃得不可捉摸,里面似乎有某些诡异的东西在蠢蠢欲动。
既然扶乩可以向神明请示各种问题,那是不是也能帮忙找到何云菲呢,言歌茗这样想着。
拾柒:鬼楼
烟其实就是毒品,因为毒品所具备的危害,它都有。破坏人体的免疫力,影响呼吸系统和消化道,损害中枢神经系统,而且难以戒除,一步一步把人拖入黑不见底的深渊。
虽然这些道理陈新柯都明白,但他对香烟的痴迷还是难以改变。虽然多巴胺的快速释放加快了对焦虑情绪的缓解,但他更爱的其实是尼古丁所带来的麻醉感。陈新柯的父亲在世的时候,酷爱抽“利群软红”,口味悠长纯正,香气高雅飘逸。
这个味道,逐渐成为他记忆里父亲身上的味道。
近一个月以来,陈新柯都一直被原因不明的噩梦困扰着。这些梦里面不仅没有血盆大口,甚至还和生活有着一丝丝关联。但这其中潜藏着的真实,更加让他心生恐惧。
这天夜里也不例外,他又做梦了。这次的梦境同样非常吓人,沾染着浓浓的鬼气。他再次梦见自己走在一条漆黑的夜路上,周边的风景很熟悉,但是又说不清楚这里具体是哪里。那种感觉就像是把他在不同时间看见过的东西,用排列组合的方式机械性地堆砌在了一起。就在他苦苦思索着这条路的尽头在何处时,突然脚下被某种东西绊了一下,紧接着便摔了一个结实的大跟头。他顾不上疼痛,习惯性地用手在地上摸了摸,头发都差点儿竖了起来。
这地下居然铺满了各式各样的骨灰盒,就像是地砖一般码得整整齐齐。与此同时,路两旁的路灯突然亮了起来,闪着昏暗的、幽幽的绿光。他定睛一看,才发现绊倒他的居然是他父亲的骨灰盒。他望着那骨灰盒上父亲的黑白照片,只觉得父亲那慈祥的笑容在此时此刻只有木讷和阴森的恐怖感。
就着这个时候,他听见骨灰盒里居然传来了一声低低的呻吟声。
“新柯,你怎么还是这么冒冒失失的啊?”
陈新柯猛地惊厥,从床上跌了下来。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软红利群”的味道,陈新柯猛地咳嗽了几声,站起身来打开了窗。
外面是万籁俱寂的深夜,棉城的一切似乎都泡在虚幻的梦境里。
陈新柯满头大汗地俯视着一楼路边的那辆破破烂烂的三轮车,那是之前一个老年租客留下的。那个租客在退租的前一天,告诉了陈新柯一个令人胆寒的真相。
其实很多年前,陈新柯家附近这方圆几公里范围内,全都是坟场,阴气极重,长期居住对人的身体和运势都会有严重的损伤。当初陈新柯根本就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但现在看来,这一切很有可能是真的。他是个不信鬼神的人,但是近期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无法解释。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精神状况大不如前,前几天在过马路时,好像突然魂丢了,呆呆地立在原地不动,差点被一辆疾驰而过的大卡车撞倒。
翌日清晨,陈新柯早早地就起了床,准备去棉城市人民公园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结果刚出门,就在楼下遇到了来找他的唐明洛。
唐明洛是陈新柯的表弟,陈新柯的爷爷就是唐明洛的外公。二人虽然儿时的感情很好,但是上高中之后,唐明洛就去了外地读书,二人的来往便少了很多,感情也日渐生疏了。现如今,他们俩人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无业游民。
陈新柯从大学毕业之后,就职于一家报社,因为他平日里博览群书,写作的文笔扎实,所以他笔下的新闻屡次在报社被评为“月度好稿”。
然而在三年前,陈新柯的父母因为车祸,意外离世,让陈新柯的整个世界瞬间天崩地裂。出事的那天清晨,为了庆祝陈新柯硕士毕业,一家三口驾车开开心心地前往南郊的农家乐,准备好好放松一下。然而在快要上高速的一个三岔路口上,一辆飞速行驶的越野车与他们迎面相撞,导致陈新柯的父亲当场身亡,坐在后排的母亲和陈新柯自己也身受重伤。但是陈新柯的母亲由于本身就体质较差,加上头部受到了强力撞击,在送医途中也因为失血过多去世了。
万幸的是,陈新柯在这次事故中,只是轻微脑震荡加上左腿骨折。但是他心里清楚的知道,自己能够捡回一条命,完全是因为母亲在死神迫近的那一刻,用生命保护了他。母亲口腔里喷出的血液缓慢滴在他脸颊上的温度,他此时此刻记忆犹新。他明白,母亲对他的保护是出于本能,但是幸存下来的他却要忍受漫长的煎熬,孤身一人游荡在这生不如死的人间炼狱。
而唐明洛的家庭状况也好不到哪儿去,母亲在他念高中期间离开了家,接着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他与父亲之间相处得也并不和睦,争吵时有发生。他工作换了五六份,最长的一个也只干了半年。后来,他索性不再出去工作了,在网上找了个游戏代打的事情,勉强赚点生活费。在这一点上,他和陈新柯的确没法比,陈新柯本来就家境富裕,而且在双亲去世时,保险公司赔付了巨额的抚恤金。近两年还有收租这一项进账,手头更加宽裕了。
“哟,柯哥,你这是准备出门?”
“你怎么来了?”陈新柯感到纳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