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容栩往凉亭走，林瑆跟上，凉亭四周有结界，里面很凉爽。
  林瑆道：“那日三长老说的话，弟子完全不在意，怕师尊以为弟子在意。”
  说完后，林瑆又补充：“我知道他说的肯定不是真的，师尊本性高洁，怎会做出那样的事。”
  “本性高洁。”容栩咀嚼着这四个字：“他说的都是真的。”
  “啊？”林瑆惊讶。
  容栩道：“忘恩负义戕害同门，亲手杀死教养自己长大的师父，这些都是真的。”
  林瑆干巴巴道：“师尊一定有苦衷。”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那些逝去的生命太过沉重，不是一句过去了就都能揭过，师尊如此自苦，说不准是在为那些过往赎罪。
  “就算一切都是真的，也定不是师尊本意。”
  容栩轻声笑了，似是自嘲，又像是在苦笑。
  “你不问为什么？”
  林瑆摇头：“每个人都有过去，师尊的过去更是无比漫长，不管发生过什么，弟子相信您。”
  阿宝趴在林瑆身边，小声的哼唧。
  容栩：“你是觉得为师年纪大？”
  林瑆：“……”
  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这个梗过不去了吗？
  “年纪大点好，会疼人。”
  容栩沉默，林瑆也沉默，两人相顾无言，林瑆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让你嘴贱，让你嘴贱，让你嘴贱！
  过了好一会儿，容栩讲起从前发生的事，那大概是三千年前。
  林瑆差点惊呼出声，三千年，他知道师尊活的时间长，没想到这么长！
  三千年前，容栩年轻气盛，比试从来不留情面，在沧海会上一战成名，之后越来越多的人找他切磋，百战百胜，成为修真界少有的天才，那个时候就有人断言，说他将来可以封印虚空之遗，拯救黎民百姓。
  那个时候的大陆远不及现在和平，妖魔猖獗，肆意虐杀普通百姓，有修真门派坐镇的地方还好些，管辖不到的地方，老百姓们苦不堪言。
  生逢乱世，容栩作为修真界新一代的翘楚，保护苍生义不容辞，程天河比他小五岁，容栩还是元婴期，程天河则是金丹。
  两人一同历练，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路走一路杀，不知杀死了多少妖魔鬼怪，历练结束，容栩跟程天河回到宗门，却看到师父和一众师兄弟正在残害百姓，如傀儡般怎么叫都叫不醒。
  容栩想把他们打晕，没有效果，砍掉手脚依然能动，只有把头砍下来，傀儡才会彻底失去生机。
  可那样一来，他的师兄弟们也没了活路。
  眼看着曾经立誓以保护天下苍生为使命的大师兄，活生生掐断别人的喉咙，容栩闭上眼睛，结束了这场梦魇。
  那一天，整个宗门血流成河，容栩杀遍宗门上下一百零六人，浑身浴血，最后在角落里找到瑟瑟发抖的程天河。
  他把所有人的头颅和躯体拼接好，一个个埋起来，在师父墓前跪了三天，然后带着程天河离开，再后来，他加入了归元宗。
  林瑆听的心惊不已，眼底止不住悲伤，鼻子越来越酸，他想哭，却不想当着容栩的面哭。
  “师尊……”
  师父，师父，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何况师尊从小上山，说是真正的父亲也不为过，还有教他识字的大师兄，陪他一同修炼的师弟们。
  为他做衣服的师姐，送他荷包的师妹，那么多人全死了，还是被他亲手所杀，师尊该有多难过。
  光想想，林瑆就心疼的不得了，如果是他，他宁愿死也下不去这个手，但师尊没办法，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同门祸害百姓。
  林瑆抓住容栩的手，把脸贴上去：“师尊，那不是您的错。”
  “是那些魔修害了师祖，害了师伯和师叔们。”
  最重要的是，以活人炼制成的傀儡，后来有了恢复神智的办法。
  第28章 你没事吧？
  师尊每次想起都会愧疚吧。
  容栩托住林瑆的脸，神色认真：“为师说这些，并非是让你哭。”
  “而是告诉你，如果你做出危害苍生之事，为师一样会杀了你。”
  林瑆：“……”
  【你没事吧？】
  本来抽抽噎噎的眼泪瞬间消失，他正心疼的无法呼吸，师尊这是干什么，威胁他吗？
  简直毫无人性。
  林瑆站直身子：“弟子连杀走尸都害怕，又怎么会杀人。”
  在他的意识里，杀人是犯法的，他生活在和平年代，遇见的人都是友好的，大家都很礼貌，圈子里的确有不平事，但他没有亲身经历过。
  大概因为原身是合欢宗弟子，容栩担心他将来做错事。
  那也不能在他心疼感动的时候说那种话，没人性！
  “所以几位师兄和师姐的姓，都随了师尊从前的师兄弟吗？”林瑆问。
  容栩点头：“嗯。”
  林瑆道：“弟子明白了，弟子谨遵师尊教诲。”
  【免得以后师尊再收个小弟子，让人家姓林。】
  “你没事吧？”容栩问。
  林瑆从心疼到无语，听到容栩的话后瞬间提了起来。
  “没事的话，教你一套剑法。”
  林瑆松气：“好。”
  两人在凉亭内，一个打坐，一个假装打坐，偶尔伸出手跟阿宝互动。
  容栩没有阻止，林瑆乐得自在，临近黄昏时，容栩把他带到空地上，亲自演示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