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你以为伯父把你当三岁小孩,让我带着你玩儿猫捉耗子呢?若只是抓人,干脆找几个衙役不就行了?还用得着让我们二人一起来‘历练’?”
梁沛看得出池伯父此举就是为了让这小子磨练磨练心性,不然就他这毛躁脾气,以后有的是吃苦头的地方。
郁漠鲜少有沮丧的时候,平时都是一群人围着自己转,还是第一次碰见这种自己单打独斗的情况,更何况忙活半天竟是丝毫没有一点儿头绪,难免叫苦不迭。
梁沛看郁漠耷拉个脑袋,毕竟是个孩子,多少还是有些于心不忍,便出言劝道:“本也就是大海捞针的事儿,不然我们就去牢里问问那柳儿,不信她能真的把那个人瞒到底。”
两人刚蹋出锦安楼的门,迎面却撞上了个男人,那男人背着一个竹筐子神情紧张,不住得往锦安楼里面张望,原是早已入了秋,那男人却是满头大汗。虽说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郁漠想再撞撞运气问问男人关于那个“证人”的事儿,奇怪的是,男人一看郁漠等人往自己这个方向走,吓得转头就跑,就差把“嫌疑”二字写在脸上。
郁漠本就自小在军营里长大,没跑两步便把男人拎着胳膊甩到了地上,扭着那人的胳膊问道:“你是何人?可是做了什么歹事?还不老实交代!”
那男人原先还是一副闭口不谈的模样,一看要被拽进衙门这才一个劲儿地求饶起来。待将那男人押回衙门一经审问,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误打误撞还真叫他们碰住了柳儿的那个“证人”姘头。
连郁漠和梁沛都不敢相信,本以为这人还要再吃些苦头才愿意开口,未曾想等到了牢里,还没开始审问,那男人认罪倒是认得比翻书都快。
只是有几点,这个男人说的却是跟柳儿所述截然相反。
那男人声称今日柳儿在城主状告卓玉宸一事皆是柳儿自己的主意,自己从未提过关于郁家的任何,自己更是不知道柳儿居然有胆子贼喊捉贼。
——“贵人们明鉴,小人不过是一介柴夫,成天在山上连肚子都难免填不饱,上哪儿有这个闲工夫扯什么将军、贵人的?那婆娘本就是个蛇蝎妇人,小人才真真是猪油蒙了心。原看那琴呆子可怜,便劝过那婆娘放过呆子一马,可她咬定了要置那呆子于死地。”
“小人一向是个正经良民,便是平日里买块儿猪肉都不敢看屠夫的刀,怎么会给一个呆子下毒?小人便是认自己跟那婆娘的关系,也认将那呆子从楼上撇下来,但若是大人说小人撺掇着要那琴呆子的命,这锅小人可不替那蛇蝎婆娘背!”
柳儿听了梁沛等人的转述却是一口咬定,不论是今日自己去城主面前大闹一场,还是当初毒害卓玉宸都是那男人的主意,就连告状要挑着郁小公子告也都是那男人所提,自己不过是为求自保才不得不听了那男人的撺掇。
——“公子你莫要被那孙子骗了!什么我的主意?我呸!枉我还信他说的什么夫妻一场。那呆子的毒也定然是他下完放在我那儿,那孙子忒毒的心,竟是要叫我给他垫背。”
“小公子,我柳儿总是有万般的胆子,若是无人教唆也是不敢到你们这种贵人面前闹上这么一出的啊!”
郁漠和梁沛分别审完这二人,虽是料想过会有这互相攀咬的情况,却依旧是头疼不已,如今毒药虽是在那柳儿的房中找到,可这柴夫也不是毫无嫌疑。
若真是那柴夫,仅凭柳儿的一番言论实在难以定罪,便决定再行审问那个柴夫。
只是那柴夫同样一套说辞行云流水,竟是找不出一丝漏洞,正在二人头疼的时候,只听有一个清亮的男声从门外传来:
“你这话倒是有趣,既然那柳儿执意要害我,你又为何不去报官?又或者,你为何不在她胡言乱语时当众拆穿给自己也拣个清白,倒是偏等到从柳儿屋内搜出了毒药,两位公子当众将你在锦安楼门前捉拿归案,这才终于开了口?”
“再加上你不仅给我下了毒,还将我从锦安楼背到巷子口,意图不毒死也要将我活活冻死,我说的对吗?柴——大——哥?”
卓玉宸一听说那人被梁沛等人擒住,待将翡儿在琴阁里藏好,便急忙和池城主从锦安楼赶了过来。
果然跟自己想的一样,以这个男人的体格,想要将自己扔到巷子里,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卓玉宸用鹰一般犀利的眼神紧盯着男人的脸:“柴大哥你若是心中无鬼,当初在琴阁,就该将那事儿告诉我。而不是装着一副良善的模样去探听我是否痴傻。”
“不过想来也是,若是确认我并非痴傻,你就可以将毒药放在柳儿娘子的房里,再趁乱溜出锦安楼。若我依旧痴傻,就混在人群里,一口咬定我非礼了柳儿,到时自有城主大人将我打入牢中,你说是也不是?”
郁漠见识惯了京城里的那些低眉顺眼的琴师,还从未见过像卓玉宸这般牙尖嘴利的,一番话看似温和却句句在理,倒是点醒了在场的所有人。
男人听了卓玉宸的话,脸上闪现出一瞬的慌乱:“卓公子想必这是又犯了癔症?整个锦安楼里就数你那琴阁看得最严,今日后阁里诸多贵人,我一个砍柴的又怎么能去到那里?”
——“搁在平时你是去不了,但是那时锦安楼乱作一团,你借口替那个小厮来看着我,让他去找柳儿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