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锦安楼如今便是这么看顾自家娘子的?柳儿娘子,你可知道,无论你有多泼天的冤情,都该先如实向衙门上报才是,而不是在这里哭嚷叫喊!”池城主,揉着自己发痛的额角,厉声说道。
  “还是说你觉得沛城府衙给你平不了冤,这才特地跑到郁将军面前闹上这一遭?”
  整个沛城都知道,他们这个城主虽是为人仁善,但治理有方,从不偏袒权贵,若是碰上了冤假错案也绝不轻饶手下的官吏,因此在整个沛城都甚得民心。
  这池城主平日里也算是锦安楼的常客,柳儿自己也曾因一舞受过这城主的赏,只是如今城主这般冷厉的压迫感,把柳儿压得喘不过气,脑子里准备好的台词,也被恐惧打乱了节奏,只剩下踌躇。
  柳儿不敢抬起头和城主对视,在城主的逼问下心里突然没了主意。她那姘头虽叫她上人前闹,却没告知自己后面要怎么对,便只能不住地哭。
  众人见城主已经发了话,也不敢平白上去劝,也就放着柳儿在地上越哭越惨烈。
  池城主看着柳儿眉头紧蹙,锦安楼这位头牌娘子他并非是初见,平日里关顾锦安楼时,也没少见这舞娘在台子上献舞。只是他想不通,为何今天这娘子有如此大的胆子要在郁将军面前闹上这么一遭。
  看看如今柳儿这副模样,任谁见了怕也没法跟平日里的那个衣袂飘飘的舞娘联系起来,这还哪儿有半点儿头牌舞娘的模样,就算说这是个市井泼妇也不足为奇。
  毕竟人家郁老将军还在旁边坐着,自己再怎么说也算是小辈,便转头看向郁老将军,想要看看郁老将军有何见解。
  只见郁老将军连酒盏都未曾放下,似是全然不把面前的闹剧放在心上,池城主心下明了,沉吟片刻,像是觉察到了些什么,顺势敛了神态:
  “那你便是说说看,究竟是有什么冤情不愿对簿公堂?难不成是你自知心里有鬼才故意喧宾夺主演上这一出?”
  柳儿被城主的话吓得整个人直接跌坐在地上,指甲抠进皮肉,强行把心中的不安压下。没说出两句囫囵话来就又开始在地上撒气泼来:“大人冤枉啊!奴奴家怎、怎敢欺瞒大人,奴家正是有天大的冤情,这才不得不”
  ——“不得不如何?!若是有人威胁逼迫你,如实交代便是,难不成等到了公堂之上,还会有人偏袒那恶人不成?”
  看着池伯父在前面对柳儿厉声斥责,郁漠在背后跟梁沛念叨:“池伯父是不是有点儿太严厉了些”
  面前这舞娘一看便是遭了冤屈,如今又哭得梨花带雨,郁漠一向看不得女人哭,像柳儿这般弱不经风的女子泣不成声的模样更是看不得。若不是一旁的梁沛一直按着他的肩膀,他早早就要上去为那娘子打抱不平。
  “你能不能有点儿同情心,没看到那女子都已经哭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伯父何必要逼这一个弱女子,我就不信了,都说女儿家面薄,若不是真有什么委屈,这柳儿娘子又何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行如此之举?”郁漠见梁沛还是一直按着自己不放,偏偏自己小了梁沛两岁,还对这家伙顶撞不得,这下心里更加不满,不由得跟梁沛争辩起来。
  梁沛本懒得搭理这个无理取闹的家伙,纯粹为了这家伙少挨顿骂才好心拦这么一下。但如今一听郁漠这满嘴的歪理,梁沛更是觉得自己扯这个小少爷扯得真是及时,否则还不知道这愣头青又要当着长辈们的面说些什么惊掉人下巴的话:
  “我的小公子啊!求求你少说两句吧,你少出点儿头憋不出病的。你也少让我跟着你挨骂行不?你看看郁老将军都没说话,你个小辈在这儿急个什么?这世道可不是谁先告状,谁便有理的。”
  ——“你不过就是仗着自己是个文人,我说不过你”
  “这次南下合该是源大哥来,源大哥铁定要比你讲理得多。”
  ——“啊对对对,那你既然下次要去祸害我兄长,这次就放过我吧。”梁沛看自己跟这个小公子解释不通,叹了口气,嘴上虽然不再说什么,但手上的力气又加重了几分。
  郁漠气得腮帮子都鼓成一团,在他印象里自己跟梁沛吵架自己都没赢过,拗不过便也老实了,眼睛却还是紧紧盯着那个抽抽嗒嗒的娘子。
  柳儿见过了半天还是无一人站出来帮自己说话,便哭的更惨烈了。但越是哭心里就越是发慌,不是说那个什么郁小公子,一向是个最喜欢行侠仗义的吗?怎么自己哭成这样,却连个站出来说话的都没有
  这可叫她是好?
  柳儿看没人搭理她,自己再哭下去日后怕只会成了全沛城的笑话,哭声也就渐渐弱了下去。
  左右等了这么些时候,连男人的踪影也没见到,柳儿更是觉得不对。
  难不成自己是被那个死男人耍了?
  不可能,她手里可还握着那男人给琴呆子下毒的证据,若是她在城主面前暴露了,那男人可是一点儿好处也捞不得。
  柳儿不敢往下面想,可这箭已在弦上,受局势所迫也只能心一横,强行挤出来两滴泪,边哭边喊道:“奴家纵是有天大的冤,奈何那恶人一向在这城里声名赫赫。奴家知晓便是告到衙门怕也是没什么大用,这才趁着今日斗胆惊扰各位贵人。早前奴家听闻郁小公子最是侠肝义胆,便想着终于有了平冤的机会,还请郁小公子、城主大人还有各位贵人给奴家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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