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花郎他今天后悔了吗 第90节

  冯洛仪没有问他晚上是不是过来。
  前日他宿在了这边,昨日他去了宫中,今日若还在这边,那是宠爱,若回正妻那里去,也是本分。
  冯洛仪起身送了他。
  回到屋里,照香喜不自禁:“十两!”
  这样,再加上五两的月钱,冯洛仪就有十五两了。
  这虽然其实是冯洛仪的钱,但照香掌着钱箱,常有种着这也是她的钱的错觉。
  也不算是错觉,冯洛仪是落难的冯家小姐,她是准备被发卖的冯家婢女,两个人有过坐一个大牢的共苦的情谊,搁在别人眼里,基本上这种关系就算是主仆一体了。
  冯洛仪对十两银子不在意,她手里捏着针线,看着婢女收碗碟——实际上是看着空气,发呆。
  过了一会儿,她道:“照香,再给我捡一块好料子,剪个鞋面出来。”
  “咦,要给少夫人做两双吗?”
  待别的婢女端着碗碟出去了,冯洛仪才抬起头,犹豫了一下才道:“我想给夫人也做一双。”
  照香沉默了一下。
  冯洛仪如今是妾室,并不是沈夫人的儿媳妇,不够资格到沈夫人跟前去。她的头顶,该是沈缇的正室小殷氏。
  跨过小殷氏去讨好殷氏,僭越了。
  自下往上看,奴婢们自然会觉得由婢到妾是飞升,是跨越阶级。
  但从上位者的位置往下看,妾和婢有什么大区别?不过就是多给妾一些体面罢了。
  照香身为奴婢,从懂事起就活在阶级规矩中,越矩就要受罚。从前在冯洛仪的院子里,她是个三等丫头,连正房就进不去。
  她对规矩的敏感度更高于冯洛仪。
  这个事是不对的,照香很清楚。
  但……让冯洛仪去试一试又怎么样呢?
  照香便道:“那挑个什么颜色的好?”
  照香去选料子去了。
  冯洛仪坐在靠窗的榻上,在明亮日光里一针一线地给殷莳绣着鞋面。
  从前母亲处置妾室的时候,悄悄教她。
  不要在男人兴头上去顶着干。男人的宠爱持续不了太久,总有消下去的时候。若一直消不下去,就再给他立个新妾。
  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等新妾分了旧妾的宠,再寻合适的实际把那狐媚子驯服处置了。
  但在那之前,一定不要与男人顶着干,要顺毛捋,让他觉得你是个大度的正室。
  有新欢在怀,男人是不会在意失了宠的旧爱的。
  冯洛仪抬起头,尘埃在斜入的阳光里漂浮。
  小殷氏如今表现得正是如此,任谁看,都是个挑不出错的正室。
  她似乎……也深谙此道呢。
  当沈缇在岔路口停下脚步的时候,长川眨眨眼。
  不是说去书房吗?在这儿徘徊什么呢?
  “翰林?”
  沈缇再看了眼璟荣院的方向。
  真是不能多看,看一眼,气一眼。
  如她所愿吧。
  沈缇拂袖转身:“走,去书房。”
  走了两步,又停下:“你去少夫人那里说一声,我晚上也不回去。再去跟厨房也说一声。”
  长川听不出来沈缇咬重的那个“也”字,他问:“午饭摆在书房,晚饭还在姨娘那里吗?”
  内书房虽可以住,但都是有特别情况的时候,或者说是跟妻子发生矛盾也没心情去妾室那里的时候。
  谁新婚就去住书房。那样的话,肯定要惊动沈夫人。
  沈缇和殷莳之间的拉扯,并不想让沈夫人知道。
  “对。”
  第76章
  殷莳收到长川传过过来的话,对沈缇今天不回来并不介意。当然,高兴也不能表现出来。
  哪有妻子高兴丈夫不来自己这里去妾室那里的,旁的人不得觉得她疯了?
  她只做出一副端庄正室模样:“知道了。”
  又问:“今天宝金也跟着去了吗?”
  “去了。”长川说,“平陌哥哥说,宝金哥刚上手,还有很多不晓得的事,这几天他都亲自带着。”
  殷莳说:“你跟平陌说,我谢谢他。”
  长川老气横秋地替他平陌哥哥客套:“哪敢当呢,都是应该的。”
  把殷莳笑得。
  长川塞了一嘴零食,又跑去厨房传话:“午饭送到内书房,晚饭在姨娘那里。”
  王妈妈把他扯到一边,小声问:“今天又歇在姨娘那里啊?”
  长川嚼嚼嚼:“我刚才不是说了?”
  长川走了,王妈妈跟厨房的妇人们扎堆八卦:“啧啧,如今看来,平分秋色啊。”
  “少夫人不差,但姨娘毕竟也曾是闺秀,还跟翰林有情分。”
  “还是个才女,读书人该是喜欢这样的?”
  “那谁知道呢。”
  “少夫人可也生得美呢,我要是翰林,肯定也两个都喜欢。”
  蒸锅上热气腾腾。
  大家说着话嘴也没闲着。厨房最不差的就是吃食了。
  人的日子,就是在辛勤劳作、吃吃喝喝和闲聊磕牙中度过的。
  沈缇中午在书房吃了饭,因上午睡过了,便没再歇午觉。
  趁着有时间,叫长川和竹枝把几味香料拿出来,合了一下午的香。
  待看看漏刻,觉得沈夫人午觉该醒了,便过去看了看母亲,与她说:“等父亲回来,我找他有事,可能会耽误会儿。”
  “晓得了。你补好觉没有?”沈夫人仔细看他眼睛下面,满意,“看着还行。”
  “补好了。这种事别操心了。”
  “啧。嫌我烦了是吧。”
  “……总是曲解我,我是说母亲别受累操心了。”
  “行,行。反正你已经娶媳妇了,让你媳妇去操这个心吧。”
  越大越不可爱,还是小时候令人怀念啊。
  沈夫人把讨人嫌的儿子轰走了。
  沈缇去了外院,叫人告诉门子上,沈大人回来了就通知他。
  他去了自己的外书房,见到平陌,问他:“宝金这两天怎么样?”
  “还不错,挺机灵的。没什么问题。”平陌说,“这两日我带着他,明天起给他排班。”
  平陌认可,沈缇就放心了。
  忽然想起来殷莳特意揪着长川,小气吧啦地让他提醒平陌宝金的月钱之事。他道:“宝金的月钱别忘记了,以后走我们这边。”
  少夫人已经通过平川提醒过他一次了。
  翰林竟然又提醒了他一次。
  什么时候翰林开始在意起这些琐碎小事了。
  平陌笑道:“怎会忘,已经告诉账房那边了。”
  沈缇又道:“她另一个陪房管着她的嫁妆,你回头去瞅一眼人怎么样,有事看着点。”
  “好。”
  该说的事说完了,平陌却不退下。
  沈缇问:“还有什么事?”
  平陌道:“我娶媳妇的事。”
  沈缇顿时精神一振:“来说说。看上了哪个?我去给你说。”
  沈大人放班回来,门子上禀报:“翰林等您呢。”
  沈大人道:“叫他到书房见我。”
  他们两个人的外书房就在隔壁。沈缇很快就来了:“父亲。”
  沈大人问:“昨夜值宿如何?”
  沈缇道:“陛下夜半又作青词。”
  沈大人道:“你没有露出什么吧?”
  沈缇不满:“父亲还当我是从前。”
  沈大人很清楚这一年沈缇的成长,特别是成亲后,变化更明显,便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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