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会。孟小双不是那样的人,只要他还活着,他一定会回天狗街找我的。”
崔彻见她把头埋在膝上,忽然有了充足的理由揉她的后脑,“今日到底是你安慰我,还是我安慰你?”
贺初不甘示弱,仰头道:“是你先问我,我才说的。”
崔彻注视着她,鼓足勇气道:“阿九,没了竹马,还有老师。”
贺初却摇了摇头道:“我会找到小双的,如果找不到,我就接受事实。我最好的朋友,世间最好的小双,亡于他八岁时清宁县的那场荒年。”
*
到目前为止,因章颐的事,崔彻生出的戾气被消磨殆尽。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忽然,贺初靠在了他肩上。
崔彻身形一僵,涌上喜悦。
她的额面肌肤滑腻,贴在他的腮边,仿佛夏天低垂的葡萄,等他来尝。
贺初的心里是有他的,否则她不会抛下卓青莲那个二愣子,从马场匆匆回到他身边。
他嫉妒卓青莲,就连年仅八岁的孟小双也喜欢不起来。他对贺初,在心里根本越了界。
他想,如果此时此刻他不去吻她,他就不是男人。她既低垂着,他便要品尝她的滑腻和沁凉,她的可弹与饱满。更何况,这个午后是她的。她像一阵恼人的风席卷而来,她挨他那般近,隔着薄薄的春衫,他能感受到她生香的温度和诱人的肌体。如今又这般大胆的诱惑他。
夕阳渐沉,光线暗了下来,他听到自己急促杂乱的呼吸声,而另一个人的呼吸却迥然不同,甜美且均匀。
他转头,心瞬间滑落下来。贺初这是有多累,竟把他崔南雪的肩膀直接当枕头了。
虽如此,贺初山茶花般的容颜近在咫尺,朱唇红透,似芳心点点。
他心跳如鼓,终于忍不住将自己的唇缄在她温软的唇上。他不敢动,唯恐惊醒了她。但树欲静而风不止,他心潮起伏,气息灼烫,连累了唇也在微微颤抖。
他一边轻索她的柔软,一边又难免失落。一面不悔,一面又不甘。他第一次吻一个人,就这么白白给了贺初,而她却睡得正香,什么也不曾知道。
第17章 联姻
王熊去平和殿述职的时候,崔彻已经在殿外跪了一个时辰。
听到宫人的禀报,太宗却召了崔彻进去。
章颐自尽后,崔彻递了奏折,声称自己失察失职。太宗心里清楚,他失职是一定的,却没有失察。
见崔彻行完礼后,依然保留殿外的跪姿,太宗道:“起来吧,殿外跪到殿内,也不嫌累。”
不聋不哑不作家翁,做皇帝也是如此。太宗想,章诩被杀一案已经真相大白,凶手有其情可悯的地方,如今都已经不在了,他又何必那么较真呢。让崔彻跪上一个时辰,算是小惩大诫吧。
“吾想和南雪商量一下阿九的婚事。南雪觉得,让阿九嫁入世家行得通吗?”
崔彻想,陛下这是想把贺初嫁给他?
陛下和娘娘不是一致认为,一个是蓬莱仙山,而另一个无人问津吗?前不久不是还听贺初说,陛下想让他做媒,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不过,世家子弟中,除了他,他也想不到比他更为合适的人选了。
他静了一静,确认道:“陛下有人选了?”
太宗道:“云骓怎么样?”
王熊?
崔彻心底一凉,陛下竟看中了王熊。
那王熊是太原王氏的未来家主,正室空悬,相貌堂堂,仕途顺畅,的确是安都城内炙手可热的夫婿人选。
“那殿下她知道吗?”
太宗道:“阿九在安都马场救了云骓的侄儿王吉,王吉那个孩子人小鬼大,十分机灵,他送给阿九一件一出生就戴着的饰物,阿九收了,也有回礼。”
崔彻想,这不很正常吗?说得这么玄妙,一出生就戴着的饰物,不就是只银镯子吗?他小时候肯定也有,小孩子佩戴银饰是习俗。
太宗见他脸上就写了“很正常”三个字,为他的不敏锐而焦急,“南雪觉不觉得,这里面隐隐约约有点‘缘’的味道。”
崔彻道:“要照这么推断,跟殿下有缘的人,应该是王吉才对,不应该是王云骓啊。”
太宗:“……”
“云骓是难得的崇文又尚武的世家子弟,若他是阿九的夫婿,两人至少旗鼓相当,可以相互制衡,不像那个章诩轻而易举地就被人掳了去。”
崔彻道:“可婚姻又不是一场拳脚比赛,虽需斗智,也需偶尔斗勇,但仅仅依靠斗智斗勇是不够的。”
太宗:“……”
崔南雪今天吃错了什么药?来一句,顶一句。他什么时候转性了?
“南雪的意思是,那两人不合适?”
“殿下那性子,从婚礼上带走个人都只是小事,更何况是在马场救一个孩子,不过举手之劳。依臣看,还是要先问问殿下的意愿。
“唉!阿九如果不愿意,当然也不能勉强她。可是她对婚事一点也不上心啊。鸳鸯是相思鸟吧?假使只剩下一只,它会郁郁而终吧?可她阿娘说,阿九宫里的那只鸳鸯活得好好的,逍遥自在,还越发神采奕奕。我们都很怕她像那只鸳鸯一样。”
崔彻忍笑,是挺像的。
“这样,吾来问问云骓是怎么想的,假使云骓有意,你去跟阿九说。”
崔彻真想抹把脸。他最初只是贺初的挂名老师,可陛下越来越当真了,在陛下的心目中,他不仅是老师,就连媒人都可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