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徐诗妍站着没动,挣脱她的手,缓了一会儿又推着行李箱往里走:“我告诉你梁辛西,我今晚非住这里不可。我是你妈,你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我想管你到几岁就到几岁,哪怕你五十岁,只要我健在,你都是我小孩,都得管我叫妈!”
梁辛西就不让她进去,徐诗妍用力一推她便摔倒在地,瞪着她的眼神恨不得打死她。
她也不挣扎了,平静地对她说:“怎么,你下不去手啊,要不要我自己来?我今天就死在你面前好了,反正你也不想看见我。”
她说完咧唇轻笑,一缕头发贴在连上扯着嘴角,生出几许诡异的悲壮感。她转身就冲下楼,发疯似的去厨房拿了菜刀,挥手就往胳膊上划,血液如海,从白净肌肤下快速溢出。
徐诗妍身子一软,站在厨房门口尖叫着给梁许鄞打电话。
第34章 居然想跟她玩真感情
梁辛西不觉得痛,看着伤口哗啦啦淌下的血,只觉得解脱。心里紧绷的弦终于断了,架在她头上这么多年的铁笼子也在这一刻崩裂。
她不热爱生活,但也不厌恶生活,只想活得跟普通人一样,就着平常日子里的喜怒哀乐度过一年又一年。她讨厌风波,更讨厌被约束,可就是这样渴望自由的灵魂,从出生起就被压制在无尽深渊里。
撕裂肌肤时,她得以大口大口地呼吸。
梁许鄞刚下手术台,十一点整点接到徐诗妍电话,她声音颤抖,说梁辛西当她面自残。他连白大褂都没来得及脱,拎着药箱匆忙开车到达御湖墅。
厨房鲜血淋漓,犹如案发现场。梁辛西未曾哭闹,极其冷静地站在门口,徐诗妍在一旁指着她的头破口大骂。骂她狼心狗肺,骂她不知当母亲的痛,骂她自私自利,骂她没有远见。她所能想到的一切贬义之词,此刻尽数砸向梁辛西。
梁辛西苦笑,看来她的命对妈妈而言并不算什么啊,就算今天死了她也不会流一滴泪吧。原来,当着妈妈的面伤害自己,也无法让她产生一丝一毫的心痛。
嗯,那以后还是好好生活吧,最好从她视野里消失,逃得越远越好。
梁许鄞搁在徐诗妍和梁辛西中间,取出消毒水仔细擦拭伤口:“妈,我帮妹妹处理伤口,一会儿我带她去医院做个检查,没事的话你先回家吧,妹妹有我照顾,不会有事。”
伤口长,但不算深,没有伤及血管和神经,梁辛西下手时有意控制过力度,只是想吓唬徐诗妍罢了。
梁许鄞瞥了眼刀,刃上一片猩红,不确定是否有锈,保险起见决定带她回医院打个破伤风。梁辛西上车时没有回头看徐诗妍,一副淡定等死的模样,坐上车倒头就躺。她连死都不怕,以后不会再有任何事情让她胆怯。
梁许鄞帮她关好门,转身又回去客厅。他站在徐诗妍身前,眼底盛满碎冰,寒气渗人。
“妈,我读书时你严厉管教我也就算了,我心理承受能力还算强大,过去的心惊和恐惧受过也就受了,但你没必要这么对妹妹吧?她不是小孩子了,成年这么久她有能力应付自己的事情,你不用跟在后面一直鞭打她,她需要自己的空间,她是人是会自主呼吸的。”
他顿了顿,眼神愈发可怖,“是,我们兄妹二人的命是你跟爸给的,但这不是你掌控我们命运的理由,毕竟是你们想让我们出生的,而不是我们想来这个世界的。我跟妹妹都有自己的思想,不是任由你们摆布的玩偶。今天我话就撂在这里了,你若再给妹妹压力,她能做出的绝对不止今天这些,到那时你后悔也来不及。妹妹再因为你的偏激受到伤害,别怪我不念亲情,跟家里断绝关系。”
“又或者是,我这个医生不当了,带着老婆妹妹离开瑞海,去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都好过留在这里受气。”
徐诗妍瞳孔猛地收缩,她难以置信梁许鄞会说这样无情的狠话。
梁许鄞寒着脸关门离开,发动车子,带着梁辛西离开御湖墅。等红绿灯的间隙,梁许鄞不放心地侧头看她。
“妈又打你了?”
梁辛西闭着双目哼唧两声:“那肯定打了,但是没打到,这次我反抗了。”
“为什么自残?”他又问。
“只是想让她为我担忧一次,看这样子失败了,她并没有心疼,只会骂我没良心。”
她苦笑,撇头靠在窗户上,眼眶潮湿的快要发霉了,她好想哭啊,想放声大喊,让全世界都能听见她的哀嚎。可这又有什么用呢,没人会怜悯她,只会投来嘲笑的目光,在背地对她指指点点,骂她是白眼狼,不知父母爱得深沉。
梁许鄞拍拍她的脑袋:“别傻了,用伤害自己去博取他人同情这个行为非常幼稚,也是最无效的,到头来别人只会觉得你有毛病。”
梁辛西怔了怔,转过头盯着他的侧脸:“有病?就像你高三寒假那样,用大头钉扎向大腿吗?”
驾驶座上的人骤时僵住,眼底跳动一抹冷光:“你看见了?”
过了那么多年,梁许鄞依然记得那年与父母吵架,为了什么事记不清了,为缓解心中愤怒,他回房间用大头钉自残。他很早就发现了,肉体的痛能很快缓和精神上的痛。后来他决定学医,迫使自己纠正了这一病态的行为,那是他唯一一次伤害自己。
他没想到,妹妹会从门缝里看见这一行为,并且在十多年后效仿。
“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吧,以后我不会这么做了。其实我今天没有要自残的冲动,只是故意想吓唬一下妈,没忍住就动了真格。”她盯着胳膊上的伤,瞳孔微微闪烁,“下手完我就后悔了,不知道会不会留疤,不希望它影响到我以后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