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佟嘉文被这样的眼神看得不太舒服。
他把白月往淋浴间推,白月死活抓着他不肯进去,推阻好一阵,佟嘉文奇怪得很,不得不问,“你究竟想干什么?”
“洗好了,不想洗。”
“你衣服都没脱,洗哪儿了?”
“反正,洗过了。”白月坚持。
甩了几次都没有把白月的手甩开,佟嘉文语气冷硬, “浴巾就在架子上,还要我给你擦干?”
白月本来想点头,但佟嘉文态度实在不好,他察觉到这种负面情绪,就忍着冰冷,一点点去擦干水分。
佟嘉文看他在发抖,多扔了条毛巾给他,去把透气的窗户关上。
好不容易收拾好,白月追着他问,“应承景,什么时候,会来?”
“你为什么要跟着他?”
“我们,我们家,没有,别人了。只有他,一个可以,投奔。”
白月说着说着,眼角就开始流泪,停不下来。
佟嘉文心里冷笑,它还挺能演,二十岁的人说哭就哭。
但几分钟过去,白月的眼泪都哭不完,好像只要他不做什么,他就哭个不停。
想到应承景说白月父母才去世,不好再责备,佟嘉文没耐心地扯半张纸给它擦,白月擦了擦。
它擦的动作实在奇怪,是用脸去反复蹭纸巾。
佟嘉文忍着没问。
白月把眼泪揉干净,脸蛋也揉红了,含混不清地道歉,“对,不起。”
佟嘉文看他好点,丢把钥匙给他,“好好休息,明天上课么?”
“去找,应承景。”
“明天一天都没课?”佟嘉文看着它。
“有,有!”白月怕漏馅,补充道,“做实验。我,做好了,不用去。”
“明天我开车带你去见他。你早饭吃什么?包子吃不吃?”
“吃的!”白月眼睛一亮,“你真好!”
佟嘉文烦躁地丢下一句,“早点睡。”就把房门关起来了。
父母突然双亡,可能有点敏感,依赖别人也正常。
但有谁第一次见面就抱人家,而且连澡都不太会洗,很怕水,还是个正常人吗?
佟嘉文对白月有种挥之不去的怪异感。
这种感觉持续到第二天清晨,佟嘉文敲他房门没反应,他开了门,白月根本没睡在床上,身上也不盖被子,躺在飘窗上,正对太阳的一面睡得香甜,嘴角都在笑。
外头下了大半夜的雨,天才刚放晴。佟嘉文走上前先摸了摸它的额头,没发烧。
随后摇摇他的肩膀,“白月?你不睡床上干什么。”
“嗯?”白月揉着眼,慢慢醒过来,看清楚眼前的人。
佟嘉文去自己房里找了件合适的给他,“换衣服,吃早饭,我带你去见应承景。”
白月这方面倒是听话,发了会愣,下来刷牙洗脸。
将门关上,确定佟嘉文没有靠近,它才开始慢慢歪着头,仔细看镜子里的自己。
白月戳了戳漆黑又有点发绿的眼瞳,把自己戳痛了,捂着右眼“嘶”了一口凉气。
作为一株刚长成不久的板蓝根,它还不太适应变成人的样子,变化水平也一般,好多植物习惯没改过来。
但是整个板蓝根族正在等待拯救,它不可以松懈,也不能害怕。
它学习的人类模仿手册是很早的旧版本,没办法,没等到更新,大任已经降临到身上。
一开始它学的十分吃力,人类世界过于复杂。
不过它在大学里偷偷化形,找到了图书馆,那些琳琅满目的专业书籍看不懂,好在翻到了几本上世纪90年代流传下来的台湾小言小耽,什么《国王的x/奴》啦,《冷酷男神轻轻爱》啦,《魔鬼的甜心宝贝》啦,对学习人类语言和行为用处很大。
白月在镜子里蔫头巴脑的,学着人长吁短叹,要勾引到人类真不容易。
板蓝根只要静静等待开花,昆虫来散粉,都不用找伴侣,很快就能播种有后代。人麻烦得多。
短时间内,白月对人类的文字掌握得不是很熟练,所以讲话比较结巴。图书馆里最多的小言小耽类型,往往又是强取豪夺类型,推荐语都是“他傲,他狂,他反复无常”,故事实在残暴。
人类真变态,怎么会用这样表达喜欢的方式?
入乡就要随俗,为了能勾引到这条龙,它学着小说里的做法,在舅舅领着它第一天住进应承景家里的时候,就对他扒了裤子要强来。
效果显然差极了。
应承景把它当变态,避之不及,彻底不要它了,它这才寻着气味找到他男友佟嘉文这里。
佟嘉文也是医生,看起来高高瘦瘦,精致英挺的脸上总是没什么表情,但比应承景看起来更不好惹,硬来肯定没用。
白月决定用《冷酷学神轻轻爱》的这一套,当然不需要太好的关系,只要得到他的好感和帮助,从而继续接近应承景。
想到这个办法,白月又有些自豪,像自己这么聪明的植物不多了,它一定要捂好自己的秘密,千万不能被科学家发现,被抓去做无穷无尽的实验。
佟嘉文给的衣服是件短款卫衣,浅色牛仔裤,套在白月身上大了些,不合身。
白月想表示感激,要来抱他,被佟嘉文看了一眼,它就缩在后头不吭声了。
要是佟嘉文也讨厌它,它就更没别的途径再接近应承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