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不知过了多久,褚葳被冻醒了。
趁着月色,他起身一看,有人砸碎窗子后又推开,酒红色窗帘在夜色的描绘下?犹如一大?滩乌黑的血,和呼呼往里灌的冷风狼狈为奸,吹起、扭曲飞扬、又落下?、再次飞扬。
从窗边出现的血迹,一路蜿蜒到禇葳床边,消失在一双被雨水泡白的脚下?。
这个人现在就在褚葳的床边,肆意打量他的睡颜,在脑内编排着有关褚葳恶俗的幻想,哪怕只是看着褚葳在睡梦中抿起带着莹润水光的唇,都?能让他在颅内climax。
这是,他的褚葳。
或许也没想着隐瞒,偷窥者的呼吸声像一张大?网那样?铺天盖地遮住褚葳。
那种被瞄准、被锁定的危机感又来了。
褚葳苍白的手指在酒红色的被子摸索,摸到一个微凉边缘锋利的物件,他稍稍安心,假装什么都?没发现一样?扯着被子继续睡,又在一个瞬间,趁那人放松警惕之际,像一头敏捷的小猎豹那样?,抓住一双温热的手,翻身而上抵住来人的喉管。
“葳葳,是我。”
褚葳没有放松警惕,直到来人那看似不着调实则张弛有度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是我啊,你的亲亲老?攻崔时哲,葳葳,你该不会分不清我和弟弟吧,这可真让我感到难过。”
褚葳松开手,确定了,这人是崔时哲,崔时郢只有给哥哥戴绿帽子的心思,没有给自己戴的想法。
褚葳拧开台灯,崔时哲的样?子映入他漂亮的眼睛里,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故意,崔时哲此时穿了一件白色的休闲西装,那些血迹像残破蝴蝶一样?落了他满身,视觉冲击感极大?。
大?概是遇到什么危险,连眼镜片都?掉了半只。
看着就让人心疼,除了褚葳。
他冷眼看着床边的人,红唇轻启,道了一个字,“说?。”
崔时哲为什么突然失踪,崔时郢为什么又突然不在,荒林里的幼年版崔时哲,以及为什么陈书墨说?他死了。
这些谜团像冬天里还?不死的蚊子一样?围绕在褚葳周围,嗡嗡嗡吵得他头痛,又没有什么头绪,拿它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说?什么?说?爱你吗?我很愿意说?。”崔时哲踩上床,他赤脚进来的,血迹和酒红色的床融为一体,留下?一连串湿濡的脚印,一直延续到褚葳面前。
他单膝跪下?,只要一伸手就能把褚葳抱进怀里,可他没有那么做,因为这样?会弄脏他矜贵的玫瑰。
轰隆一声雷响,台灯短路,褚葳的视力瞬间被夺走,整间卧室陷入黑暗。
一连串轰隆嗡鸣,像天快要塌陷,蓝色的闪电划过,短暂照亮卧室。
褚葳也看清崔时哲的脸,苍白、被雨水打湿,像一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一样?讨好地看着他。
他低沉悦耳的声音像在讲一个纠缠千年的诅咒, “我爱你啊我爱你啊葳葳,我真的很爱你,为了你,我什么事都?愿意做,什么事也都?能做得出。”
混合闪电与雷鸣,在这样?一个惊悚潮湿闷热的雨夜,他的爱意也如雨水一样?倾盆落下?,再无收束的可能。
可褚葳没有回应,让崔时哲的告白变成独角戏,让他有些不满,一双骨节匀称瓷白的手缓缓抚上褚葳的侧脸,却被他偏头躲开。
“别装傻,你知道我要问什么。”褚葳冷声再次强调。
不好收场,得哄一哄。
“别生气宝贝儿,你知道我从来都?不会忤逆你,你想听?什么我给你讲,要从哪里开始说??”崔时哲丢掉摘下?坏了的眼镜,低头瞥了一眼,神情莫名不屑,瓷白的手腕朝前一甩,眼镜摔在床头还?弹了一下?,像在求饶,但?没什么意义,它的命运就是只能与尘土为伍。
扔掉眼镜像解开封印,崔时哲身上危险的气息一点?儿不加收敛,像一条色彩鲜艳毒性极强的毒蛇,嘶嘶吐着信子引诱褚葳咬下?禁忌的苹果。
“这个故事有点?长,能不能之后讲……”
利器又抵在崔时哲的脖子上,褚葳的脸色愈加寒冷,又因为漂亮精致的脸,最后定格成冷艳,敛下?眼睑瞥过来的时候,钓得崔时哲全身血液沸腾。
“那就长话短说?,不然……”利刃又往前送了送,狠狠压住他脖子上的青色血管,只要稍微用力。
“宝贝儿,你真辣。”这时候崔时哲还?跟不怕死一样?,说?着调戏褚葳的话。
“好好好,我不逗你了。”末了又恢复本性,怕褚葳真的生气不理他。
“崔时郢没有杀我,而是打晕了我。等我再醒来时就出现在外面的荒林里,回到十?来岁,失去?一切记忆,后面发生的事你都?知道了。”
褚葳松开手,抬抬下?巴,“继续说?。”
“后面我被拖走,回到原来的家里被救下?,差点?出不来,我辛辛苦苦回到你身边,你还?这样?对我,我真的很难过。葳葳,我要你哄哄我。”
一道闪电劈开黑暗,给崔时哲俊美的侧脸描上一层蓝色的光晕,让他看上去?莫名危险。
褚葳:“陈书墨说?你死了,你被崔时郢杀了,身上一点?儿血都?不剩。”
“怎么可能,你摸摸,我只是有点?凉,并?不是真的凉了。”崔时哲说?着,借机拿起褚葳的手要往他脸上放。
褚葳像个精致的人偶,任由他动作,直到快碰到。
崔时哲想到了什么,讪讪一笑,故作轻松道:“算了,我脸上有血,会弄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