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那不一样,派丽可,”他试图教训我,“院长是你的亲戚,那些护工可都喊你‘小姐’呢。”
“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改名叫自己‘少爷’,这样即使是国王都得喊你‘少爷’。”
他眉毛皱起来,“那太蠢了。”然后他又说,如果真要改名,自己起码也得是个公爵。
“你可以去法国,然后成为外国人军官,最后变成安道尔公国的首领。”我说。不过里德尔并不知道安道尔公国,也和大部分英国人一样瞧不起法国。
我们总是这样,维持着不好不坏的关系。直到八月的最后一天,里德尔敲开我的房门。看着满屋子的花环,他看上去惊讶极了,“你在房间就做这个?”
“这是我的工作。”
“好吧,派丽可,你明天和我一起走吗?”
“去哪里?”
他看起来惊讶极了,“当然是——你不知道?”
我明白了,“你要和那个老先生走吗?”
“噢——”他背着手,变得得意,“当然,我以为你也是……对了,你到十一岁了吗?”
“我不知道。”
他噎了一下,“你可以去问问莱丽莎的——算了,我可以帮你问问学校的教授。”
随后,里德尔像是施舍一样地看着我,提出借一个熨斗的要求,“作为交换,我需要一套整齐的巫师袍。”
“巫师袍,”我看着他带过来的那一块黑布,“莱丽莎妈妈知道了会杀了你的。”
“她早就知道了,不然为什么那么讨厌我。”
我没有熨斗,因此只能去向楼底下的老护工借。这些人大多都因为莱丽莎而害怕我,当我想要什么,又会快速找过来。我是不需要拿熨斗的,只要告诉她们这是一块用来盖窗户的黑布。
尽管里德尔对这个形容格外不满,但是他还是得到一件熨烫服帖的衣服。
九月的第一天,所有人都在高兴那个偏执恶毒的里德尔终于离开这里,但是,他把我的蛇朋友也带走了。
这个夏天再也没有人和我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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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是花岗岩,不断被覆盖重写,现在重叠着过去。这是第四重历史。
这里里德尔的禁闭是被冤枉的,派丽可魔力暴动了。但是护工擅离职守了,她不敢承担责任,只能对莱丽莎说是里德尔推了派丽可。
【一切众生于无生中,妄见生灭,是故说名轮转生死。】:节选自圆觉经。作者的理解是众生都是非生非死的,而他们却因为业障而陷入迷幻,认为存在生死轮回。生死是本身不存于世的执念。
只是个人见解,偶然翻书觉得很适合文章众多主角的追求,所以放在这里作为派丽可之生死,伏地魔之生死的判词。
第90章 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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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之后,伴随着人们呼吸时从鼻腔溜走的白雾,冰雪与流感一起光顾这座距离海洋八十多公里的老旧城市。很多人跟着它们走了,又有一些人因为它们进来。但是离开的总是比到访的人要多一些。
孤儿院里的空房间越来越多。每走一个人,莱丽莎都要在大厅的墙壁边摆一个十字架。香炉里的暗火终日燃烧着,烟熏火燎之中,冬日的苦寒与阴湿将这栋阴森的建筑变得更加可怕。
当越来越多的孩子开始咳嗽,我就被莱丽莎关进房间里。
天上满是流星。伦敦的灯光已经熄灭。
天空已被夜幕笼罩。
我躺在床铺上,辗转难眠。
“这很好,孩子,很好。”莱丽莎对我说。
她干燥温热的手放在我的额头上,我的房间新添了一个小小的炭盆,它正奢侈地燃烧着,为这个狭小的居所提供聊胜于无的暖意。莱丽莎总是会在夜间过来,有时候拨弄着炭火,又有时候抚摸我的被子。
她警告所有房子里的孩子不准靠近这里,又告诉我外面那些人会将疾病传染给我。
但是,不幸终究还是到来了。在漫长的静默中,我开始渴望窗外。在静默的日子,我听到后院的狗叫声;在刮风的日子里,那些树叶在枝头窸窣作响,我看到风卷过树叶。然而,正如同每个冬日一样,现在这里根本就没有树木。
但是它曾经一定有过,不然记忆中那些飘落的叶子又从何而来呢?
房间里的花环越来越多。寒冬里,它们馥郁的香气变得衰败溃烂,混杂着煤炭的气味变得和墓地里腐败的尸体没有什么区别。它们堆积着,在我的墙角摇摇欲坠。
里德尔的猫头鹰就是在这时光临的。我准备好留下来的面包和清水,从那只古怪瘦弱的鸟儿身上取下信件。
可怜的里德尔至今仍在坐着爵爷的美梦,他给自己编织一个虚假的落魄贵族的身世,并且邀请我成为他故事中的配角之一——体弱多病的远房表亲。
因此,他开始装模作样的每月与我通信,就用那只瘦小的猫头鹰。如果我开心,就会顺着他的暗示说上几句关切的话,又说起莱丽莎妈妈的一些琐事。如果当时兴致全无,就会干脆写着“我不想和你说话”,然后寄回去。
今日晚餐时莱丽莎给我拿来了教堂的圣餐与一小杯葡萄酒。我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发热。于是我打开窗户放那只鸟进来,一只羽毛笔从信封里滚落。
那是里德尔准备的圣诞礼物。
我摸着笔上灰色的绒,觉得它出现在我的房间是在对莱丽莎权威的一种侮辱。但是我还是喜欢的,它身上有一种我没有见过的世界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