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哥哥糊涂,这样的米酒,我们上虞人人家里也都会酿。你小时候不是还跑去偷喝,结果醉倒在厨房么?”祝英台说。
  祝英宁当然不记得。
  阿清姐道:“这倒是,我听师母提过,咱们这一圈人家都会这么一门手艺。英宁,等你回家就能喝了个够本。”
  说着,她又往嘴里送进一杯。
  说是不醉人,但毕竟是酒,自然就会出现酒力不胜的人。第一个退出战局的是银心,她酒量一直不好,这回能喝四杯已是进步。
  等阿清姐安顿好银心,祝威趴下,他醉后不像银心安静,紧抓着祝英宁的袖子又哭又笑,还不住说话,一听说的什么,却是戏文。余下的人起了兴致,听他断断续续地唱。
  见阿清姐愕然,祝英台道:“他来我们家之前曾在戏班子里待过几个月。”
  祝威唱的戏文乱,东一段,西一段,像是搞了个拼盘,唱着唱着,逐渐消声,靠在祝英宁胳膊上就开始打呼。
  祝英宁唤他两声,没得回音,便要送他去另边休息。没等起身,马文才和梁山伯吩咐各自的书童去协助,连架带拖地把人带走。
  过去很久,谁都没有回来,他们过去一瞧,四九和马兴也都跟着躺下,睡得四仰八叉。
  “阿清姐,要不到此为止,我们先带他们回去,免得后续传出闲言碎语。”梁山伯道。
  阿清姐:“没事,就这样罢。谁要是敢说三道四,我会处置,走罢,不是说好不醉不归么?”
  祝家兄妹各自和身边人交换一个眼神,跟上她脚步。
  “哥,我怎么感觉阿清姐好像也有点醉了?”祝英台压低声音道。
  祝英宁:“那不正好,等她睡着,我们收拾收拾就回去休息。”
  “行。”
  祝英宁看向全程一言不发的马文才,关切道:“你还好吗?”
  “无妨。”
  祝英台道:“马家听说常有酒宴,估计马公子的酒量早就被练出来了。”
  她掩嘴打了个哈欠,“不得行,我也有点犯困,可阿清姐显然没有放我们走的打算。”
  “谁晓得她喝完酒之后会这么难缠。”祝英宁说。
  一干人等回到桌前坐下,炉上的火眼下已经小了很多,他们也没计划再吃什么,索性就取来一瓢水灭了。
  阿清姐落座,又开始举杯要跟他们畅饮,祝家兄妹交换一个眼神,认命般举杯,再与她喝一喝。
  二更天的梆子刚响了一下,阿清姐咚地一下倒在桌上,祝英宁抹了下不知何时沁出的细汗,扫一圈自己居然还坚/挺坐着的队友们,喟叹道:“终于结束了。”
  勉强还能走直线的祝英台负责扶阿清姐回房,梁山伯喝得两眼发懵,哪里还有心思管什么男女之别。而马文才,马文才从来不理睬这些。
  看着尚且还算清醒的祝英宁挽起袖子,带领余下这两个看上去还能指挥几句的队友,简单整理残局。
  等祝英台晃晃悠悠送完人回来,他们也收拾得差不多,跟不倒翁似的离开阿清姐住的小楼,往自己的厢房去。
  走到一半,祝英台实在支撑不住,倒在哥哥身上就睡,祝英宁只得护着她回房。
  确认梁祝二人床间的书墙稳固,他才把妹妹放到她自己那张床上,看梁山伯也是眼冒金星的样子,嘱咐马文才帮忙安置。
  给两人盖好被子,确认没什么问题后,祝英宁关门,跟马文才回自己的房间。
  晚风寒凉,吹得祝英宁脸上的热意散了点,脑子也变得更清醒一些。
  “没想到你的酒量这么好。”他对面不改色的马文才说。
  马文才:“米酒而已。”
  祝英宁又问:“你真的经常去酒宴么?”
  “偶尔。你又是因为什么?”
  “什么?”
  “你的酒量。”
  祝英宁搜肠刮肚找答案,好一会儿回道:“可能真就是英台说的,我小时候老是偷酒喝,练出来了。”
  “嗯。”
  祝英宁又跟他聊上几句,对方皆对答如流,他暗自感慨,跟酒量好的人一块喝酒果然很好,完全不用担心对方会撒酒疯。
  他忽地想起他有个一喝酒就开始唱歌的同学,如果唱唱抒情歌还好,偏偏还爱唱那种高音多的,在酒桌上一声不吭,回去路上一个劲儿地唱。
  听说人平时出去唱歌能称一句麦霸,可一喝醉,曲不成曲,调不成调,堪称魔音入耳。
  祝英宁就跟他吃过两次饭,为了商讨小组作业,回回说不喝酒,回回高喊兄弟们一起勇闯天涯。
  到后面,这个同学见到他都会绕道走,实在绕不走就开始尬聊,没聊几句,两人随便找了个非常没逻辑的借口退开。
  据说这位大兄弟实习期因为能喝,提前被转正,也算是有点本事。
  回忆结束,房门近在眼前。
  “我可太想念我的小床了。”祝英宁伸了个懒腰,对在关门的马文才说,“文才,你……”
  他下意识接住倒下来的身子。
  祝英宁:“……”
  “文才?”
  马文才一动不动,山一样地压在他身上。
  祝英宁欲哭无泪,望了眼房梁,又抱又拖地把人送回床上,犹觉不够,去外头打了盆水,帮他和自己都擦了脸与手,这才吹灭蜡烛,盖被睡觉。
  这个点,他本来就困,搬人也是体力活,加之酒劲上来,很快就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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