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刺激、荒诞又可怖。
发着腥臭的笼子里,加索尔淡淡地收回了视线。
他一绺绺的长发遮蔽了双眼,没人注意到那一瞬间里他和程殊视线的交汇。
包厢里, 程殊眯了眯眼, 往嘴里塞入一口鸡肉, 头也不转地问:“哪来的?”
北卡哈哈一笑,摊了摊手说:“好像是拉斯维加斯还是危地马拉的哪个城市来着, 我也不记得了,手下的人从圣刀党那买来的。圣刀党手里很少卖全货的,这头野兽算是里头运气好的。”
程殊颔首, 他当然知道。
圣刀党比起其他种类的组织更加神秘,组织脉络衍生得非常复杂强大。远到中东,近到墨西哥,到处都有他们的人进行人口贩卖。
有的地方精致点, 比如西亚和东南亚,抓了人后迷晕捆绑,拍了□□..照上传暗网,再标上身体信息进行定制交易。狂野点的就像加勒比海那边,数不清的尸体被垒在小货车里拉去未知处,也许是某个人体实验室。
忽然, 地下又迸发出了更热烈的欢呼声。
众人目光所至之处,两个服务员推着轰隆响的板车缓缓走了出来。
拖车上载着一个比21号笼庞大许多的铁笼, 里边坐了个是加索尔两倍体量的大块头黑人。他一只手是畸形的,从手腕那开始被嫁接了把小型金属弯刀,此刻正死死盯着加索尔,腮肉激动地发抖。
北卡咧嘴一笑,露出黄牙来:“瞧瞧是谁来了,这可是狱圈出了名的剜眼刀!”
”哪来的。”程殊看着那男人嗜血的表情,皱了一下眉。
“他叫索布扎,从斯威士兰来的。”
斯威士兰,一个毗邻莫桑比克的非洲小国,至今过着封建的君主专制。
程殊哂笑一声,看来这圣刀党的势力范围竟然要比魔徒想得还要大,几乎到了一种夸张的地步。
北卡拍了拍手,两人面前的玻璃忽然应声而开。包厢并没有阳台,没了玻璃两人离掉下去就只有几公分的距离。
“塞巴斯蒂安,玩玩?”北卡眼神意味不明,深深抽了口雪茄。
程殊漠然地低头看着一楼。
下边的人纷纷冲去下赌的地方,生怕自己慢人一步。
他看了眼精瘦的加索尔,淡淡出声:“行啊。”
程殊像是毫不在乎,把钱包里的钱一次性全拿了出来,也没数,随意地捆成一卷,伸手往楼下一扔。
那卷钱精准地砸在了下赌注的地方,发出“哐当”一声,骤然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
众人巡着声音方向看去,那张属于加索尔的空空如也的铁桌子上,极嚣张地出现了一卷厚到数不清的钱。
赌徒哗然。
他们吃惊地向上看去,看见了姿态慵懒的程殊。
所有人的目光之下,程殊突然转头对着北卡说:“这人给我怎么样?”
北卡原本平静的眼神波澜了一下,他松开嘴角的雪茄,指挥手下往索布扎的那堆钞票上再加一笔钱。
他又开始哈哈大笑,语气轻松到像是在交易一个不重要的牲畜:“行啊,塞巴斯蒂安,我就喜欢你这种做生意痛快的人,权当我俩交个朋友,以后多来往。”
那话语外就是,我可以给你做个顺水人情,但在以后魔徒要是敢和鬼魂以外的阿根廷利益集团接触,他立马翻脸杀人。
程殊无声地笑了笑,黑漆的眼睛盯着北卡那张脸,一字一句地说。
“那当然了,好、兄、弟。”
拳击在收完钱后立马开始了,笼子缓缓打开,两人狼狈地爬了出来。
电影早就没人看了,此时此刻角落里有人拿着话筒用浮夸的语调主持场面。
哄闹声中,加索尔定定地看着索布扎,几乎一瞬间就给出了评价。
是个绝对力量远超他的——莽货。
他深吸一口气,迅速抓住每一种可能性在脑子里制定方案。
加索尔对这条烂命没感觉,但现在必须得活着。
每打赢一场拳,鬼魂为了保持表演的持续性会给胜者一笔钱。
虽然人离不开鬼魂的地盘,但有钱了这些死徒就多些飘渺的希望。有了希望,就有了也许能活下去的妄想。有了妄想,就会更加努力打拳。
加索尔对自己的命没有多大感觉。
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太痛苦了,他更想有机会沉浸在赴死的快乐里。
但现在不可以,他可以死,但他想让后台的赛波活下去。
赛波是被鬼魂从阿根廷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拐来的小女孩,原本没有名字。
当年,鬼魂的人以为她只是不爱说话,把她送去权贵家又被退货了才知道,他妈的,费劲抓了个哑巴。
鬼魂没时间在意一条贱命,随便地把她关在了狱圈的后边打杂。
再后来,年幼的加索尔来了。他被打伤了,她就给他偷药。
那天加索尔高烧不退,蜷缩在破烂的稻草上发抖,恍惚间看见赛波对着窗户磕头。
她跪着祈求上帝垂怜,她愿意以寿命来换。
明明她身上的红衣服已经陈旧破烂,但加索尔在那瞬间却莫名想到了在来狱圈前看到的赛波花。
那是阿根廷的国花木棉,绽放的时候火红夺目,极其灿烂。
他扯了扯嘴角,虚弱地对着她说:“…喂,以后你就叫赛波吧。”
小姑娘半晌才反应过来,爬过来t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