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屋大维没说话,但颔首,表示认可了这个说法。
  他们都知道,安东尼也会认可的。
  阿格里帕直忍到米西纳斯离开,才涨红着脸吼道:“屋大维!”
  “我没有杀克劳狄娅,”屋大维辩解着,但他一度移开了视线,“是她母亲的愚蠢和她自己的愚孝害死她的。”
  “但你也没有保护过她!再怎么说,你也曾经是她的丈夫。”阿格里帕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我的天啊,她今年也不过十四岁!”
  “阿尔被献俘的时候也只刚满十五!”屋大维猛地站了起来,“这是政治!阿格里帕,你清醒点!”
  “那你当初为什么能对公主殿下感到抱歉,今日却可以看着一个更弱小的孩子去死!?屋大维,”阿格里帕用力地摇头,激动地挥了一下手,“你变了!”说罢,他便往外冲,没留给屋大维解释的机会。
  “……”屋大维伫在原地,下颌线条绷得死紧。良久,他才在牙缝间挤出没人能听见的一句:“我没有。”
  很快,富尔维亚夫人母女的悲剧便传遍了罗马城。
  在别墅里看书静养的阿尔,也有片刻的愣住。要说饿死的是卢基乌斯.安东尼,阿尔连眼都不会多眨一下,而富尔维亚夫人的死,她顶多多瞧一眼,但小克劳狄娅……却是个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错的小孩子。
  晚上,米西纳斯回来时,不等公主来找他,他便识趣地自己先去找了公主。
  “这又和你无关啊,”米西纳斯叹一口气,蹲在阿尔的椅边,“你两年来对他的疏远,罗马城的人都看在眼里,不会有人将屋大维前妻的死怪到你的头上。”
  阿尔摇头。少给她打马虎眼,她不是问这个。
  “屋大维,”阿尔皱了皱眉,尝试调整着语气,“杀的?”
  “……这我可要替他叫屈了,”米西纳斯站了起来,“怎么连你也这么想他了?”
  阿尔叹气。还不是因为屋大维这两年来干的都不是人做的事吗。单说清洗元老院一事吧,将坏名声都推给安东尼是不足以洗刷屋大维的脏手。饿死个把人,完全是屋大维干得出来的。
  “最简单,他杀了小克劳狄娅有什么好处?嗯?”米西纳斯摊开手,双眉挑起,“要说泄愤,也轮不到她。我知道,这几天的风言风语,屋大维都没能站出来澄清,但你能不能往好的想,他只是心怀愧疚,而不是心虚。”
  阿尔瞅着米西纳斯。哗,那小子会愧疚?
  米西纳斯尖锐起来却是刺死个人的,“你可最没资格这样想。阿尔,你这两年活得这么滋润,多少都有仗着他对你的爱和愧疚。你带上了偏见,我对你很失望。”
  阿尔沉默了一下,然后低下头,“抱歉。”
  “你们一个二个的,阿格里帕也是!我这都要解释到什么时候!”米西纳斯重重地叹一口气,“屋大维不是没责任,他没将小克劳狄娅的安危放在心上,明知道她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亦随便打发掉。作为曾经的丈夫他应该要做得更好,但他在这件事上的责任也仅仅到这里!不是他让士兵哗变,也不是他见死都不救的。”
  “我倒是想问问了,”米西纳斯来回踱步,“你们是什么时候起,变到这样看屋大维的了?”
  阿尔不知道阿格里帕是什么时候,但她的话,“大祭司,灭口。”她说。别以为她猜不到两年前发生了什么事。
  米西纳斯瞬间闭了嘴。
  很好,这个理由他也没法反驳。屋大维是自作的孽。
  “要说起来,那小子的狠劲,我可比你们每一个人都要更清楚,”米西纳斯想要生气,又有点无奈,“但怎么反而只剩我一个人信他了?”
  阿尔安静下来。半晌,她蓦地抬起头,和同时望过来的米西纳斯交换了眼色。
  “公民。”
  “公民。”
  他们一起道。
  连阿尔和阿格里帕的反应都这么大,那屋大维在公民间的名声,只怕危险了。人们不会轻易谅解一个年轻生命的逝去,会去找可以怪罪的对象。察觉到这点,米西纳斯便要立即出去活动,不意被阿尔拉住。
  “屋大维。”她示意先去安抚屋大维。
  “你不去?”
  阿尔摇头。妻子死了,情敌去安慰,算个什么事?她不能这样侮辱死者。米西纳斯死皱着眉头,只觉他一个人怎么都不够用。
  “不,我先去找阿格里帕。”米西纳斯说,“劝服这家伙,屋大维的心结就解了大半。我还要赶紧去控制/舆论,必须在安东尼回来罗马前搞定,省得那流氓有可乘之机!”
  第二天的清晨,阿格里帕打开屋大维的书房房门,看见背着他站了一夜的摰友。
  听见后面的响动,屋大维的耳朵微动,却没转过身来。阿格里帕硬着头皮走进,伸出手,推了推挚友的肩。
  “对不起,是我对朋友的信任不足,也不愿听解释。我对你不起,屋大维。”
  数息后,屋大维才绷着脸转过来,说:“我很抱歉,我未有对克劳狄娅尽力。我很抱歉。”
  阿格里帕将手搭在屋大维的肩上。
  屋大维抿抿唇,“我放她们母女走,也不是出于怜悯。我是想看安东尼会如何选择。”放手让前妻母女去投奔安东尼,他是没安好心的。
  去了东部领地的安东尼,勾搭完某个东边的女领袖后,便又转到了埃及,与埃及女王厮溷在一起。屋大维就是想好好看看,在高贵的罗马妻子和埃及情人之间,安东尼可以怎么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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