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什么第一大派?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道理都不知晓,上上下下不成体统,把我一个老头子晾在外头,都是狗屁!”
  “白落英,我儿是因你而死!他待你一往情深,你还收了他的信物,便是我钟离家的人,我老头子住在这儿是看得起你,别给脸不要脸……”
  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条缝,一只机关盒子便自门内丢了出来,“啪”地一声落在地上。不等钟离奚爬起来,门又重重合上。
  钟离奚跳起身来跨上台阶:“白落英,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这当娘的水性杨花,生了儿子也不知羞耻,自己媳妇跟人跑了,还坐在这喝茶,再不去追,儿子都个人生出来了……”
  他的“了”字才刚发音,背后便挨了一脚,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径自撞上门板,还未落地,便被一只手揪住衣领拎了起来。
  第61章 风雨欲来山欲暝(三)
  看清来人面目,钟离奚呆了一瞬,倏地缩起了脖子。
  “这便怕了?后悔没杀了我?”叶惊寒冷冷道。
  他遭万刀门暗算,拼尽全力杀出重围,落得满身伤痕,跌跌撞撞逃入山里,被钟离奚所救,养伤之余,无意透露了几句江湖近况,反倒把自己给害了——叶惊寒全未料想,钟离奚与白落英竟是宿敌,听闻白落英尚在人间,暗地跟踪他到吕济安旧居。
  这厮武功平平,没多会儿便被叶惊寒察觉,二人起了冲突。那本手记,也是二人纠缠打斗时撕坏的。如今那几张手记残页,就躺在叶惊寒的怀里。
  “你刚才说谁跑了?”叶惊寒见他不敢说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你还不知道呢?”钟离奚嗤声道,“不是你同老夫提起的吗?说那丫头刀法远在你之上,中原武林,无人可与之争锋——”
  “她怎么了?”叶惊寒手背青筋爆起。
  “怎么了?我怎知道怎么了?”钟离奚嘿嘿笑了两声,“我只知这钧天阁里丢了人,已乱了套了,哈哈,哈哈哈……”
  叶惊寒扬手丢开钟离奚,大步迈上台阶。院里要有人听见动静,拉开了大门。
  早在钟离奚被丢出门前,白落英便已去了后院祠堂外的珍宝阁。碰巧凌无非今早头疼复发,服了在房中歇至晌午方醒,本待去见母亲,却听得门人禀报叶惊寒到来的消息,心中诧异,便自往前院看个究竟。
  叶惊寒正视前方,大步流星穿过庭院,刚好与他打了个照面。
  凌无非十六岁时便因门中外务与叶惊寒打过交道。那时他是鸣风堂掌门的关门弟子,年少热血,意气飞扬,叶惊寒则是落月坞前任掌门方无名义子,外人眼中穷凶极恶的刺客,同样声名在外。
  二人同受雇约,追踪同一人,不同的是,一个拿人,一个要杀人。
  数度对峙,几番交锋,尚未分出胜负,叶惊寒却突然撂下挑子,扬长而去。
  并非相让,只是纯粹的不屑——七岁之差,这个刺客,竟当他是个小屁孩。
  从此,这梁子便算结下了。谁知两年之后,他们还爱上了同一个女人。
  凌无非脑中已没有后来那七年解冤释结的经历,看向他时,仍旧是少年时那略带警惕审视的目光。
  叶惊寒立刻察觉到不对劲:“怎么回事?”
  “你怎么来了?”
  二人几乎同时开口,眼中写满疑问。
  “她在哪?”
  等白落英从珍宝阁里将玉尘宝刀找出来,撞见焦急前来禀报的门人匆忙赶去,前院已然乱成一团。
  叶惊寒挽刀斜扫而出,寒光宛若流虹,直取凌无非右眼。凌无非旋身避过,横剑格开锋芒,倒转剑柄,反手递出一剑,一来一回,转眼间便已走了数十招。二人身手皆属上乘,身法轻逸,招招尽显杀伐气息,一刀一剑,却都沾不到彼此衣角。
  这院子前不久因钟离奚上门挑衅,房屋围墙、花草树木皆有损伤,再经二人这么一番折腾,不少花叶细枝,都在两人手底寒刃下丧命,七零八落掉了一地。
  “这是造反吗?”白落英怒极,看向一旁傻愣愣围观的几个门人,高声喝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宗主他……”染霜看了一眼缠斗的二人,叹了口气道,“好像是因为听见钟离奚挑拨……不,是钟离奚说了不少夫人的坏话,告诉他夫人已离开光州。正好,叶宗主进门看见公子,便问是怎么回事,听说是公子惹了夫人不悦,伤了她的心,便说什么‘当初正是信了你会善待她,一直帮你好生护着,完好无损送还你身边,却不想你如此辜负她心意’,还有什么……‘早知如此,我便该带她远走高飞。免得让她平白经历这些伤害’。”
  她说着这话,听着树荫之下传来一阵轮指拨弦般连绵不绝的颤鸣,咽了口唾沫,紧张说道:“他说要替夫人讨回公道。”
  “简直胡闹——”白落英闻言,眉心陡地一沉,当即转向缠斗的二人,飞身抢上,横握玉尘宝刀,向上猛力一挑,“都给我住手!”
  但见玉尘宝刀在风中划出一道流利的弧线,格在二人之间,刀身蕴藏的劲力激荡,震开缠斗交接的一刀一剑。
  凌、叶二人错步退开。叶惊寒眸光冷峻,看见白落英出面阻止,不再出手,略一躬身,拱手施礼:“白掌门。”
  凌无非一脸莫名其妙:“叶惊寒,我和她之间如何,与你何干?”
  “你给我闭嘴!”白落英怒视凌无非,扬手将玉尘抛入他怀中,“看看你干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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