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林烬见他眼神躲闪,很生气:“少支支吾吾,信不信我抽你。”
  辛捷搓了把头发:“楼里的姐儿都喊他崔公子,怪不得崔文鸢跟打地洞的老鼠一样,溜得无影无踪,原来是夫人扮的。”
  林烬有些惊讶,他想着那声情哥哥,轻声笑了会儿,又皱眉骂了一句。
  他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可一时又想不出个头尾。
  崔文鸢可是常年混迹欢场的浪荡子。
  家伙什都没有,怎么鬼混。
  辛捷算着时辰,说:“将军,八王爷还等着呢。”
  林烬心情烦躁,几个纵身跳上屋脊,又转身道:“找人查司礼监的王瑞,再让人看紧柳冬,别让他落李延富手里。”
  辛捷躬身应是。
  夜里降了温,寒风扑面。
  虞景纯送几位狐朋狗友出了屋,又形单影只地回了雅间,桌上摆满了残羹冷炙。
  他没让人收拾,坐在椅上烤火驱寒。
  许久,屋外才响起脚步声,他抱紧凉透的手炉,两只膀子都在颤抖。
  在人推门进屋的一瞬,他狠狠咬着牙,明明怕的不行,却还是将手炉砸了过去。
  林烬握着刀鞘,抬臂一旋,把手炉击落在地。
  虞景纯怒骂:“你是不是男人,你说你会待幼文好,你跟我对天发誓的!”
  林烬回身关门:“她找你告状了?”
  虞景纯瞬时熄火,打死他也不敢抖搂出崔文鸢,强撑着说:“是又怎样,许你欺负人,不许人告状。”
  “你再对幼文无礼,我们合作便就此作罢,本王拼了这条命,也会向陛下求一道和离旨意。”
  林烬坐在桌边,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他就没见过这样做叔的,带着侄女逛窑子。
  虞景纯见他完全不将自己威胁放在心上,不由感到气馁。
  他闭了闭眼,眨着鸦羽似的长睫:“缪世瑛的事,是你做的?”
  林烬扶着刀柄,坐姿不羁:“投靠王爷,不得送个见面礼。”
  虞景纯从腰间摸出一张纸笺,扔到桌上:“这是老七手底下的人,再弄死一个。”
  林烬侧首扫了眼纸笺,一笔规矩到过分的蝇头小楷,没什么锋芒。
  他皱着眉头:“王爷不信我,为何还要给锦衣卫递消息,让他们拦住柳冬。”
  虞景纯眼神冰冷:“是你说只要幼文嫁给你,就替皇长兄报仇,缪世瑛只是条狗,我要虞景渊的项上人头。”
  林烬收好纸笺,话中带刺,言语不屑:“一个被幽禁的郡主,一个落魄的王爷,有什么好骗的,防备心这么重。”
  他在虞景纯要说话回顶时,拿刀鞘挑翻一盘冷透的胭脂鹅脯:
  “这是王爷的待客之道?”
  裹着冷凝油脂的鹅肉掉在脚边,虞景纯心头微恼:
  “城里闹得沸沸扬扬,说你要找文鸢麻烦,既然你已经与幼文成婚,何必再揪着往事不放。”
  林烬眼神玩味,偏头打量了他一会儿,笑着说:“王爷都开口说话了,微臣自当听命。”
  这么好说话,虞景纯想信又不敢信,抿了抿唇:“你别糊弄我。”
  没带自称,声音也软了下来,林烬觉得他像个孩子。
  白受了一波顺水推舟的人情,他忍住笑,一本正经地说:
  “既然奉王爷为主,自然不能跟您过不去,都是自己人,要不王爷牵个线,大家杯酒泯恩仇。”
  虞景纯听他说的诚恳,露了笑,颊边浮现一对浅梨涡,怪俏皮的:“好说好说。”
  第8章 看来郡主需要换个喜好了
  虞景纯引着林烬往外头走,将人带到走廊尽头一间不起眼的房间里去。
  绕过山水曲屏,桌上摆着美酒佳肴,虞景纯落座,亲自为二人斟了酒:
  “我始终想不明白,朝中全是老四老七的人,我无半点人脉根基,崔家也被贬斥出京,你为什么选了我?”
  林烬提起扣着象牙帽的银筷,垂眸端详着:“我喜欢郡主,自然要找她亲近的人投效。”
  “这话太虚,”虞景纯道,“将军镇守京城五万大军,深得圣宠,不像是受困于儿女情长的人。”
  林烬夹了火炙鹅,味道不错,比漠北的烤芋头香:
  “去年边境战事焦灼,运送军粮的船在苍河沉没,数万将士饿的宰战马充饥……”
  他一边说,一边忖着虞景纯的神色,见他一脸好奇下文,突然转了话头:
  “……那时臣时常想起郡主给我的烧饼,若无郡主大恩,臣怕是早就饿死街头了。”
  虞景纯不疑有他,双眸含笑:“之前听文鸢说,幼文还时常进些补药,想必身子骨比寻常姑娘家更娇弱些。”
  “将军既铭记幼文恩情,还望好好善待她。”
  娇弱……林烬想起挨的那一脚,不自然地摇晃了一下膝盖:“那是自然,王爷心中挂念她,难道没想过去探望。”
  虞景纯道:“幼时去过一趟,刚巧遇到母后,差点没被打死,之后就再没去过了。”
  天上下着细碎的雪沫子,白生生地飘在虞幼文指尖,他用融化的雪水,在木窗沿上写字。
  柳秋端着红漆托盘进屋,上前关紧窗扇:“郡主别玩雪,这么冷的天儿,待会冻着了。”
  虞幼文看了眼漆盘里的瓷碗,表情抗拒:“都嫁了人,也没人会怀疑,这药不用喝了吧。”
  “娘娘说,郡主这两年个头窜太快,要拿药压着些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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