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等秦政对他关照的兴头落了,扶苏适时起身,与二人告辞。
  嬴政只在最后嘱咐了一句,道:“即要继续留在秦国,我脱出时,切记造就你与我敌对的假象。”
  扶苏答应下来,退走出去。
  屋内嬴政再度开口,问秦政道:“当父王的感觉如何?”
  秦政斜眼看他,反问道:“你呢?”
  “扶苏是为你的长子,他降生时,你又是何种感受?”
  嬴政回忆了片刻,道:“许是珍视。”
  “珍视?”秦政回想之前与扶苏详谈的许多,当下道:“可你从前忙于政务,并未在他幼时过多关注他。”
  这点嬴政自然是承认。
  秦政于是又道:“且你也从不与他明说你的这份珍视。”
  一个不说,一个不敢信,致使直到此世他们才解开诸多误会。
  嬴政将他牵过来,道:“从前我可不似你这般。”
  秦政顺势半靠在他怀里,问道:“我如何?”
  “有话直说。”嬴政对他道。
  他学到的诸多都是内敛情绪,可秦政不一样,他的情绪一贯有他来回应,自然比之他活泼得多。
  秦政听此话,默然道:“也不尽然。”
  嬴政问他:“嗯?”
  到了如今,秦政却也未有什么不可说,道:“至少当时对你犹豫了许久。”
  他说这话,嬴政想起了当初他醉酒时分的话,问他:“明明早已动心,为何瞒了那样久?”
  秦政也不瞒他,道:“当初犹豫的事宜良多。”
  那时察觉到自己动的是真心,可他身上背负的神秘太多,秦政不想让自己沉进去,让自己陷入被动的境地。
  后来挑破之后百般强迫,算计与掌控并行,要的是得到一个全然听话的他,以平自己这番执念。
  那时他可以给出的东西很多,但关于一些底线,又是绝不可触碰。
  说及这些,秦政莫名问他:“你呢?”
  嬴政正以回忆对应着他所说,听他这话,有些不解其意。
  秦政于是与他详道:“会不会也如我当初一般,在犹豫什么?”
  这话正点到昨日他心中所想。
  嬴政掩去了面上闪过的一丝情绪,可也并未有去否认。
  秦政也不急着帮他挑破,将话又绕回了扶苏,道:“你日后还会回来,可扶苏说他怕是不再会久居咸阳,不打算与他好好道别?”
  嬴政惯会将话抛回来,与他道:“你不也未有道别?”
  “我大可随时召见,可你显然没有这个意思。”秦政戳他的额心。
  嬴政则道:“日后再说。”
  秦政不认同他,择日不如撞日,放到日后,怕是没有这样好的时机。
  他也未与嬴政商量,召了人来,先支开嬴政,与此人吩咐了什么。
  嬴政想知晓他到底问了什么,秦政也不言语,示意他且等片刻。
  不多时,殿外就有人来。
  嬴政看了殿门缓开,猜着来人是谁,可对上的,也是一副带着困惑的面色。
  是方才离去的扶苏。
  惊讶的目光相撞,扶苏先与他二人打了招呼。
  出宫路上被召回来,扶苏是不明所以,秦政也不唤他过去坐,他只好带着些许茫然站在殿上。
  也未有多久,秦政起身朝他来,走了几步,就先对他道:“过来。”
  扶苏听话向他走了几步,方想问召他何事,一阵浅淡熏香的味道扑面而来。
  猝然睁目间,他察觉到是秦政抱了他个满怀。
  他身高差秦政些许,这样抱着,方好抵在他的肩侧。
  宽阔胸膛搂着他,扶苏无措得紧,第一反应居然是想后退,可秦政有意圈着他,让他饶是半步都退不得。
  在此世的年纪他还未及冠,只束发在脑后,秦政垂眼看他,轻抚了他脑后的发:“寡人知你志向高远,也有能力在外护自己周全,但如今天下几分,难免遇到如上回一般的危局。”
  他轻揉着扶苏:“若当真遇到,切记莫要逞强,寡人不会觉你无能,只会在你需要时护你周全。”
  察觉到怀中人渐渐放弃了后退,反而往他肩头靠紧,秦政唇角勾起笑来,继续道:“不论在外多久,咸阳宫总会待你归来。”
  “不过,来年冠礼且记得回来,”秦政许他郑重承诺:“寡人未有看到你的从前,但你的今后,寡人都想看。”
  “从前有的遗憾,寡人也都会为你补足。”
  像是当真在从前将要及冠的年岁得到了这样的认可与关心。
  扶苏对这份温情无可抵抗,一点点抬手,犹豫只片刻,最终是抱紧了他。
  诸多情绪交杂,他的声音显得很是沉闷,低低道:“多谢父王。”
  秦政单手搂他,另手拍拍他的发顶,道:“与寡人无需言谢。”
  接着,似乎是说给身后的嬴政听,他故意放高了音量,道:“你父皇从前只是不知该如何去说这些,对你的珍重一丝不少。”
  说着半松了他的手,道:“这些他对我尽然坦白,如今也打算与你说清楚。”
  他这瞎话让一旁安静听着的嬴政自觉不妙 。
  果然,下一刻,秦政将扶苏推到了他面前,道:“既然与寡人相拥,与他也该一样。”
  两相对望,嬴政与扶苏一个低了头,一个看向了秦政。
  秦政可不理他,看扶苏一眼,将他的心思摆到了明面上:“何必这样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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