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嗯。”秦政忍着那点不适,指着外屋的桌案,与他道:“寡人昨夜去取了来。”
这是小事,派仆从去便是,嬴政并不觉得他会因此在外久站而惹了凉。
定还有些玄机。
他将桌案上剑盒取来,又回到床榻边,当着秦政的面打开来。
秦政盘坐着,此时以手撑面,本有的不适暂时被他压下,此时是好整以暇,与他道:“看看有何不一样?”
入目还是当初那把精致的剑,可只消一眼,嬴政就看出了是何处不一样。
原本玄黑平整的剑鞘上多了一个字。
一个旁人绝不敢乱用的字。
政。
嬴政简直无言,半晌,扯了嘴角问:“大王这是要收回此剑?”
“寡人可没有这样说,”秦政给出了解释:“这是寡人赠与你的,自是要有些证明。”
胡扯。
嬴政在心里答他。
他赐给臣子的物件数不胜数,若是每件都要刻上他的名号,以后人人手中都得有一件刻有政的物事。
而且,看这字迹,分明是秦政亲自写了形,再叫人在剑鞘上完工。
秦政分明是故意的。
他道:“臣可没有听闻大王此前有这种习惯。”
“的确没有,”秦政莞尔道:“独你一份。”
“你该谢恩。”
嬴政回了他一声冷笑。
赠给他的剑,却在剑上刻上他的名。
日后若要佩戴,明晃晃剑鞘上当权者的名,还仅仅独他一份,又让旁人怎么看。
这算什么?
先从他的身旁物开始刻下专属他的痕迹?
真是荒谬。
嬴政并不喜他赠礼的方式。
他惯为施恩者,又怎么会去谢秦政这所谓的恩。
再者,政,本是他的名字。
一如昨日在浴池,两人之间的氛围再度僵住。
仍旧是秦政先开口:“不喜欢吗?”
他话间又添上了昨日那般的委屈:“枉费寡人昨日特意跑一趟,还惹得一身不适。”
嬴政不吃他这如出一辙的招数,道:“剑本可随身佩带,这样一来,却是只能置于剑架染尘。”
“你可以不带它,”秦政知道他不愿惹来非议,却也不急这一时:“但若让寡人看到染尘,剑上有多少尘土,你就要受多少罚。”
方才说恩如今说罚,嬴政生生按下心中的窜出的火,懒得和他再掰扯,道:“该是用早膳的时辰了,大王还是快些唤人来为大王更衣。”
“不急,”秦政从他手中接过那把剑,道:“还有一事。”
“何事?”嬴政扫他一眼。
秦政未作回答,而是俯身过来遮他的眼,嬴政不想配合他,抬手就想将他的手别开。
也就是此时,他的视线有一瞬被遮挡住。
秦政消失在视野中的一瞬间,嬴政感觉到一阵风扫了过来。
他躲的速度快,可秦政的速度同他一样快。
嬴政只觉得唇上一凉。
猝然睁目,就见那剑贴到了眼前。
剑随着秦政的动作有些出鞘,侧锋闪着晨日清澈的光,露出的剑身两侧分别印着他二人的身影,如同互为镜影。
秦政将剑鞘按到了他唇边。
而他吻的方好是那秦政亲笔。
政。
下一刻,嬴政打落了这把剑。
剑身连同剑鞘滚去了床边空地,滚上了不知多少尘土。
秦政任由它滚落,转而笑看他:“寡人才说完莫要让它染尘,你看,这该如何是好?”
嬴政压根不理他。
他觉得秦政玩笑得实在过界。
兀地,他眸色深深,冷声道:“可玩够了?”
“没有。”秦政笑意盈盈。
嬴政从未觉得自己的笑脸如此地招人厌,险些连称呼都忘了唤:“你……”
也恰在此时,屋外有人敲响了门。
芈启在外喊人,道:“大王,膳房已备好早膳,大王可要用早膳?”
屋中两人一时停了剑拔弩张的氛围,嬴政示意秦政回话,秦政偏不答,倒头去床榻,道:“寡人头晕。”
“……”嬴政今日给他气了够呛,也不愿在此多待,转头就走。
开了殿门,刚好就与芈启打了个照面。
芈启:“?”
还不等他问客卿为何在此处,嬴政一副冷面色,与他道:“大王身体抱恙,昌平君早些为大王唤太医。”
说完,抬步就离了秦政殿中。
留下芈启一人在殿外凌乱,不待他理清些其中因由,就被秦政召进殿内。
只见秦政坐在里屋,没有半分不适的模样,反而是拿了布巾在擦拭一把剑。
“成蟜如何了?”秦政问。
芈启之所以不派侍从,而是亲自来这边唤他,正是为了此事,道:“回大王,长安君的伤虽不至于要了命,但还是要尽快回咸阳。据太医说是伤得太重,还需用上好的药草。”
先前秦政的打算是明日再回咸阳,如今看来,还需提前。
毕竟是在明面上为他挡了箭,若是拖着不回咸阳,拖出个好歹来,又成了他薄情寡义。
思及方才气愤离去的崇苏,秦政倒也觉得提前回咸阳没什么不妥。
正好缺一个机会哄人。
“联合谋逆的证据呢?”秦政又问。
芈启答:“回大王,暂未查出什么可以定罪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