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淡淡的花香让心底的烦闷之气消减了不少,封滁眼底也恢复了平静,但是一抬眼,却霍然对上了那双清淡的眼。
他什么时候醒的?封滁甚至来不及多想这个问题的答案,脑子有瞬间的空白。
苏禾是单手撑着案几的姿势,迤逦在身后的袍子好像轻软的云烟,让他生出高华无尘之感。
小案的对面是一身浓重黑衣的封滁,他整个身子横过了半个案几,一只手撑在案上,另一只手挽着苏禾的一缕长发,姿态极为微妙。
他明明可以退开的,就算是下意识的反应也可以极快的退开,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但是他没有。
他知道自己还是有理智的,偏偏不肯退开,甚至是故意的,较劲一样的故意往前移了移,朝苏禾的脸靠了过去。
不过最终他还是在一个合适的距离停了下来——所谓“合适”,其实不大合适,甚至有些过于亲昵。
苏禾掀着眼睑看着面前的人,慢慢抓住了封滁的手腕,将他的手拿开,那几缕发丝便从封滁的指缝里划落。
“醒了?”封滁依旧从容不迫,他深邃的眼瞳里清晰的看到了苏禾眼底的一抹异样,“大人可是休息好了?”
苏禾却避开他的视线,转而道:“你的修为比以前高了不少。”
方才那一探他也是一惊,但是联想到封滁自回来之后栎圭就对他多有关心,听说也曾经常助他修炼,如今在短时间内修为精进到此,似乎也不该意外。
“是比以前高了不少,这样我以后就不必被人左右,也不是什么人想赶走就能赶走的了。”封滁意有所指的看着苏禾,轻轻扯出一个没有任何笑意的笑。
“为什么你一定要跟我提这件事。”苏禾有些无奈,好像搞不懂他为什么一直执着在这件事上。
“你当然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我当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思求你让我留下。”好像从刚才没有选择退开那一刻开始,封滁就不打算再瞒着什么,从前讳莫如深生怕别人窥见一点的心思,就这样见不得光的藏久了,也会不甘的。
凭什么要一直藏着,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现在他有能力了,还怕什么呢。
他轻轻启唇:“大人,你知不知道我很喜欢你?”
从前很多次他想过如何剖白自己的心意,每每想起这回事就会觉得心慌意乱,如今真的说出来竟然很平静。
而让他惊讶的是,另一个人竟然也很平静。
“喜欢我什么?”苏禾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不用这样问,我知道你一直都知道我的喜欢。”好像觉得这话说起来有点弯弯绕,封滁说着笑了一下。
“你想多了,我不知道。”苏禾推开封滁,要站起身,却被忽然发狂了一样的封滁扯住衣袖。
“你知道!在要赶我走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了!”
如果不是知道了他的心思,为什么要赶他离开?
他一开始想不通这些,卑微的一次一次问为什么,后来他才蓦然明白过来,这个人他是永远高高在上受不得冒犯的,所以不允许自己这样怀有龌龊心思的人留在身边。
这就是原因,其实很简单。
“其实你……”最终苏禾还是没有说下去,话音就此顿住。
被拉住的他看着封滁,许久才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好像也觉得这件事已经解释不清,所以任凭事情怎么发展都无所谓:“随你怎么想吧。”
等了这么久,也只等到这几个字:“随我怎么想?你不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已经没必要了。”
好像确实是这样,封滁笑了一下,手指攥紧手里的一角衣袍,呼出一口气:“那么换一个有必要的问题。为什么只是五年,而不是一辈子,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虽然这话语气没有什么起伏,但是苏禾清晰的看到了封滁眼里的一丝猩红色,很熟悉,那是要开天蕴记的前兆。
成功开了这次天蕴记,封滁修为将会一日千里,那就真的要成为魔尊了。
苏禾窥破那一丝猩红,眼神深了些,在瞬间已有决断,回了一句:“如果知道会有今天,你以为我不会杀你?”
就是这一句话成功的刺激到了封滁,他心绪起伏难定,眼里猩红翻卷而出,几乎掩盖不住。
他用已经猩红的双目看着苏禾,扭曲着脸发笑:“我就知道。”
一直在注意着封滁的苏禾看准了机会,下一刻天蕴记从后脖颈缠上侧脸的瞬间,苏禾手里也已经握着流光。
封滁看着他剑:“现在后悔了?要杀我?”
“我当初甘愿离开,就是不想死在你的剑下。我没死在北境千方百计回来见你,不是为了让你杀我。”
苏禾则道:“不受教化的天命魔尊,留不得。”
封滁感受到什么,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嘲一笑:“原来我真的是天命魔尊?”
“我以后听你的,这次不要杀我好吗?”
“不好。”好像第二次他们见面时一样冷淡的态度,说话间他的剑已经指到了封滁的咽喉,但再想前进时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前进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