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男人眸底的怒火和狠戾短暂地熄灭了不少，语气也有所软化。
  “初雪，到我这边来。”
  似哄似骗。
  “你旁边这个人很会装，坏得很。”
  “你不是喜欢直播吗？跟我回去天天直播，你pk想赢就赢，想骂我什么就骂。”
  初雪还是第一次听许清曜用这种哄人的语气，尾音带着细微的抖动，好像真的在害怕初雪不跟他走了。
  但是现在，初雪跟谁离开都没什么意义了。
  任务失败，他没必要继续在这里待下去。
  “他不回应你，还不明显吗？非得当小丑？”
  初雪的沉默让在场另外两人的心境拉开了巨大的沟堑，望着薄言煜微微勾起的笑意，许清曜滚烫粗重的呼吸声几乎压抑不住。
  “谁才是小丑你搞清楚，真以为我不敢崩了你？”许清曜突然语速加快，朝前迈了一步，冰冷的枪口完全紧贴在薄言煜额头。
  “你他妈的去……”
  “轰——”
  一股巨浪拍来，整艘船体朝一侧晃动，三人在冲击力下瞬间失去平衡，许清曜和薄言煜立刻抓紧栏杆，原本被薄言煜握紧的初雪的手却被一股有些怪异的拉力给扯开。
  初雪失衡摔向了另一边。
  “呜哇……！”
  “初雪！！”
  许清曜和薄言煜同时吼出声，同一时刻松开栏杆试图朝初雪那边跑，然而巨浪刚刚开始发力，左右迅猛的撞击让船体毫无规律地左右摆动。
  飞溅起的巨大浪花摔在甲板上，淋湿了许清曜和薄言煜的视线。
  轮船广播忽地响起：【船体遇风浪颠簸中，请所有游客呆在房间中并找到固定物，以防遭受不必要的撞击。】
  初雪被溅起的海水扑了满脸，整个人像是个船上的零散物件轱辘轱辘地被晃得到处转。
  转得他人都晕了。
  好在开了痛觉屏蔽，不然不停地摔在甲板上，这会儿应该已经青一块紫一块。
  “你他妈是残废吗？！手抓着都能松开！”
  许清曜看到初雪越滑越远，小小的一个被海水淋透，在倾斜船体的晃动下随着引力被拽向漆黑的海洋，吼得声道都快破碎。
  可是脚底却仿佛抹了冰无法控制，再怎么拼劲全力都难以靠近初雪的方向。
  薄言煜紧抿着唇任凭风浪拍打在脸颊上拍得生疼，他攀着边上的栏杆，试图通过借栏杆的力移到初雪的位置。
  “初雪，别怕，趴下身子尽量稳住重心，我来找你！”
  他用尽全力大喊着，但在怒吼的海浪巨风前显得微不足道。
  初雪人已经晕了，海浪宛如一只巨兽张着漆黑狰狞的大嘴等待着他坠入，刺骨的冷和飘摇的恐惧让他即便有痛觉屏蔽也惊惧得浑身僵硬。
  他像是匍匐的小猫咪瑟缩在空旷巨大的甲板上，脆弱又弱小，随时可能被吞没。
  【呜呜呜快带我离开吧，三儿……】初雪真的哭了。
  333：【马上马上！！】
  话音落下，拉多加号似乎迎面撞上了一道高大的巨浪，海浪将这艘笨重庞大的船体朝上排起，偌大的人类造物宛如被海洋之手随意拍起，整艘船体几乎朝上倾斜了三十度。
  舱房内同一时间发出的尖叫被巨浪的怒吼给盖下。
  船体在这样的倾斜高度下短暂地停留了一秒。
  时间仿佛突然静止，许清曜和薄言煜的脸色极其难看，盯着初雪的双眸爬满了红血丝。
  下一刻，船体落下。
  初雪感觉自己的身体被落下的船体留在了空中，他朝下看到甲板逐渐远离自己，而自己像是漂浮的云滞留在了海洋上方。
  那种独自被抛在半空中的感受，可能和死亡相差无几。
  紧接着，他开始往下掉。
  抓着栏杆的薄言煜和许清曜在船体拍回海面时也重新回落到了甲板，猛烈的撞击让人头脑发晕，许清曜睁开眼模模糊糊看见似乎有个白点落下。
  落在了巨轮之外。
  无声被漆黑的海洋吞没。
  许清曜脸色一片死白，怒瞪的红血丝双目让他看起来像是来索命的恶鬼。
  他看向薄言煜，掏出刚刚紧紧卡在腰间的枪。
  对方的脸色也跟许清曜相差无几。
  许清曜的声音完全哑了，说话像是被火炭烤过。
  “我先把你杀了，然后去跳海，你说怎么样？”
  薄言煜扯了扯嘴唇，似乎丝毫没有再和许清曜对话的欲望。
  “不必了，留着你的贱命。”
  “我会去海里找小雪。”
  ……
  次日清晨，高级独立病房内。
  唐亦甄艰难地从病床上坐起，英俊的脸庞有些苍白。
  他右肩的枪伤还未恢复，刺痛感极强。
  唐亦甄还心念着被许清曜抢走的初雪，拿起手机正想看看消息追查到了哪一步。
  却看见两条刚发来的讯息。
  ——初雪在拉多加号。
  ——昨晚确认坠海失踪。
  像是突然被扼住了咽喉无法呼吸，强烈的窒息感涌上来，几乎让他感到要晕厥。
  短暂几秒后，是冲上喉头的血腥味。
  “哐当！！”
  巨大的撞击声在病房内惊起，似乎有什么东西碎裂。
  守在病房外的陈亭歌立刻站起想进去看看，却听见开着的电视正在播报早间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