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哦对,林户看了看敞开的领口,刚才有个男人把他衣服上的纽扣扯掉了。他很恶劣,每一句话都带着刺,林户不太喜欢,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到了。印象之中,他也是第一次见这位名为小柏总的男人。
  显然,他和周总是一路人。都是有权有势,也不缺钱的那种。
  林户心不在焉地想着,但这些对他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没有了五万块,怎样才能在明天期限内赚到五万块。
  钱,此刻才是他最重要的东西。
  江蓠高昂的治疗费用已经花光了他这几年的全部积蓄,但他不想看到江蓠满是遗憾和痛苦的离开,原本的生活已经很苦了,他期望治疗能够减轻病理上的痛苦,哪怕是几十万的医药费他都愿意承担。
  他已经带给江蓠无法挽回的伤害了,不祈求她能原谅,但还是希望江蓠不再后悔生下了他。
  深夜的代驾最难叫。
  柏梵身披大衣伫立在会所的正门,一来缓缓酒后的不适,二来消消暖气的余热。
  十二月份的苏城冷得刺骨,没一会儿他就冻得往大堂里侧挪了挪,十分钟了仍旧是没有代驾接单,界面一直转着圈圈显示排队等候中……
  “那儿是不是站这个人?”
  “哪儿啊?没看见啊。”
  “就…那个…那个。”
  大堂迎宾的两位侍应生略显无聊,为消磨困意两人观察起了会所外偶尔经过的人——赌谁会进来消费,猜谁会是付钱的那个,以及猜谁会是上面那个。
  毕竟来这个会所的人多半都是gay。
  “你觉得他会是那个吗?”
  另一位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他甚至观察更为细致地分析了属性,“我才他是下面那个,而且是已经被付过钱的。”
  “嗯…”提问的侍应生眯眼看了看,表示认同。须臾他又补了一句,“他有点好看诶。”
  “好看有什么用?不还是来这个地方?”
  “那倒也是。”叹了口气,似乎是在替他惋惜。
  柏梵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那两人的对话,视线也顺着他们所指的方向看了看,果然大堂对侧的花坛边上蹲坐着一个人。
  他双手撑着下巴,手肘抵在膝盖上,缺乏安全感地将自己环抱起来。
  是林户。
  柏梵记住了这个名字,不开玩笑他的名字和他的眼睛一样特别,一听就几乎忘不掉。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走。他抬腕看了眼上面的时间,十一点缺一刻。
  在外面站了估计有快一个小时了吧,穿这么单薄,人不会冻到吗?柏梵的第一想法是。
  第二想法再是,他在等人吗?这个点正是一切进行到高潮的时候,哪还顾得上寒风中落寞的人,他这样等可就徒劳了。
  那他怎么还不走?柏梵好奇心驱使,干脆就取消了手中的订单,反正自己今夜也没什么事,浪费一会儿时间也没什么不可。
  五分钟,十分钟。
  一直到十一点整,林户才有所反应地揉了揉眼睛,好像下雨了,他张开手感受到冰凉的一滴雨从黑沉的天空中坠落,紧随其后脸颊上也落了一滴,像是一根细长的针扎进肌肤里刺痛的感觉不禁让他咧了咧嘴。牙根也止不住地发出嗒嗒声。
  太冷了,又下雨了。
  饥寒交迫的林户无助地最后看一眼富丽堂皇的会所,最后寄予厚望的也就此破灭了。
  从柏林回来后他就一直在苏城,苏城的薪资高机会也多,他已尽全力不浪费每一分每一秒地去赚钱,但江蓠的医药费就像是无底洞,他永远填不满,就算是现在缺五万,那以后就会缺更多的五万。
  林户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处境。因而他找寻了一条不正当的路——陪睡。
  说白了就是出卖自己的身体。他有过纠结,听介绍人的那一番直白现实的话,他也清楚这可能真的是唯一的办法。
  只可惜,还没真正开始,他就已经结束了。
  不对,是雨夹雪。
  林户听到雪子落入草坪上的沙沙声响。算了,他抽一记鼻子,揉揉因蹲久了而发麻的腿打算起身。
  “等我?”
  柏梵问前台借了一把伞,趁着雾还清晰就走到了他跟前。隔得距离稍远,他隐约注意到他的眼睛在慢慢变湿,又加之雾色渐浓他总觉得这林户眼睛里的雾也随之厚了点。
  “……”
  蹲得麻了竟还出现了幻听,林户掐了掐自己的脸颊,试图保持清醒。
  “你这样能开车吗?”柏梵不确定地把伞往左侧斜了斜,自己一定是脑抽的,竟然想到要这个人来给自己当代驾。
  “什么?”他好像没有幻听。
  林户垂下手,抬眸与面前的人对视,须臾他喊了一声,“小柏总。”
  最讨厌这个称呼了。但碍于林户的眼神过于无辜,他就不计较了,把伞柄递给他,“你拿着撑。”
  哪有金主爸爸给人撑伞的道理。
  林户不明所以地哦了一声,接过伞柄往他那一侧靠了靠,黑色的大衣沾了水尤为明显。
  “刚才我怎么打的,你现在也怎么打。”柏梵不悦地说道,“挡到我视线了。”
  “哦,抱歉,小柏总。”
  柏梵深呼一口气,“叫柏总,听到没有?”
  “好,柏总。”
  嗯,这才听着舒服。
  “会不会开车啊?“柏梵问。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