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感应灯本来灭了,却在井垣的声里亮起,四张脸你看我,我看你,空气安静的仿佛施了咒。
  李文远吞了口水,想转身抽自己一巴掌。中国人不说曹操就该刻到骨子里,再申请进入非遗。
  早知道他就不来了。
  季泽本来有些尴尬,不过转念一想,瞧井垣这模样,他就是让井垣两只手井垣又能怎样。更何况他们还有三个人,胆子顿时就大了,而且他说的又是实话。
  “看来我态度还是太好,昨天就该直接给你们呼脸上”,井垣面无表情的看过去,说:“把自己摘得有多干净,仿佛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但本质还是臭虫,说那么多,不就是因为嫉妒?”
  “家世不如我,所以刻薄;天资不如钟述,所以弯酸。”
  “季泽,你也就那么点东西了,哪里来的脸在这里说别人。”
  “钟述厉不厉害,有没有天赋你们说了不算,有眼睛的人自己会分辨,由得你们在这里指手画脚。”
  井垣语文考的高不是没有理由,他就是能从原始的内容里提炼出最核心的东西,然后覆上尖刺,给予对手致命一击。
  那些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东西被不留余地的戳破,剩下的便只能是鱼死网破。
  “你他妈找死!”,季泽再维持不住表情。
  井垣余光瞥见什么,用从未有过的冰冷语调说了句:“别动!”,仿佛听这话的人违背他的意愿,就会永远失去某些东西。
  钟述本来担心井垣吃亏,纠结过后还是打算露面。不过现在,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季泽还以为这话是对他说的,冷笑一声抬手就朝井垣挥过去,凌厉的拳风擦过耳畔,可想而知如果没躲过去会是怎样的光景。
  这一片没有摄像头,井垣来的时候看过。他嘴角渐渐勾起些弧度,当着李文远和高弘的面将季泽收拾的服服帖帖。
  杨女士给井垣不知道报了多少兴趣班,武术他更是从小学到大,就是怕自己会受欺负,现在用来自保就刚刚好。
  李文远下巴直接快掉地上,像是想不明白井垣看起来这么弱鸡的人竟然这么能打,和他那堪比花瓶的脸简直不在一个维度。
  井垣说:“今晚是你们理亏,还是季泽先动的手,该怎么做想想清楚。还有,以后再让我听见,见你们一次打你们一次。”
  空气安静的不像话,井垣挑眉:“不想走?”
  李文远和高弘赶紧扶着季泽离开原地,走在路上跟见鬼了一样。
  井垣走回去背靠墙边,钟述站在他三步远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出了气,他心里还是有些烦躁。
  钟述现在的神情也是,井垣莫名不爽,他的不爽直接表现在脸上,两人关系因为这件事仿佛瞬间降至冰点。
  “你在生我气?”,井垣问。
  钟述说:“没。”
  钟述的确没生气,只是眼神有些空。
  刚才季泽的话,叫那些他曾经刻意去忽略的东西,以一种不容阻挡的姿态,重新回到他脑子里。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直观,也现实。
  他和井垣之间隔了天堑,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赶得上的。
  井垣朋友很多,他的确算不上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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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井垣抬头,还没散去的乖戾积聚眼底,他说:“我没生气之前,你最好给我好好说话。”
  钟述叹了口气,“对不起,可能让你误会了,但是我真的没生气”,钟述说完手指抚上井垣眼角,那处不小心破了皮,他问:“疼吗?”
  井垣烦躁拍开钟述的手,说:“关你什么事。”
  “别生我气”,钟述看着他说。
  井垣半晌才道:“那我问什么,你就老实回答。”
  “好。”
  “就刚才那些话,你以前经常听吗?”,夜晚人是冲动的,刚经历过情绪起伏的人更甚。井垣气糊涂了,甚至忘记思考有些问题会不会越界。
  “不算经常,但也能听见一两句”,钟述回答。
  井垣恨铁不成钢:“那你就从来没有反驳过?!钟述,我刚才不是为了自己,我生气,是因为你让我别去!”
  “你不反驳,这样的事情只多不少!”
  样貌、成绩、人品,钟述哪样都拔尖,他该目中无人。
  但现在,井垣才发现根本不是这样。
  钟述有些愣神,曾经他以为自己和井垣是两个世界的人,这辈子也不会有交集。
  后面井垣来了一班,还跟他是同桌。
  他对井垣抱了不该有的心思,所以他只能装作冷淡,因为他怕自己失控。
  可后来井垣说要和他做朋友。
  钟述想着朋友就朋友,他会成为一个合格的朋友。
  但今晚井垣为他打了人。
  这是他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所以,他又有些不满足了。
  季泽的话是铁索,捆住了钟述向前的可能。可井垣又给他送来砒霜,让人短暂失去理智。
  风降了温,心却滚烫。
  空旷的教学楼,漆黑的走廊。
  拐角处,身形高挑的少年抱了另一个少年。
  时间仿佛凝滞,井垣感觉自己耳侧的呼吸都有些烫脸。钟述手环在他肩背,以一种强硬的姿态将他圈禁。
  校服上薰衣草的味道格外清晰,顺着鼻腔倾入肺腑。夏季衣物单薄,相触的皮肤简直发烫。井垣不明白,为什么还会有些酥痒,他为这种陌生的感觉而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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