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他是个十分自律的人，说一口，就真的一口，不会多喝。
  “好酒。老爷子，这酒好啊。”不仅闻着香，喝着味道也纯正香。
  老爷子小小得意了一下，“我喝的酒一直是自酿的，酿了三十多年了，手艺能不好嘛。”
  老爷子的眼睛里渐渐染上惆怅和回忆，“只是可惜这些年酿的酒，总比我那婆娘差点。”
  “老爷子，您的家人呢？”李樾川问，“是不是都出去外面上班，住在外面了？”
  老爷子没回他这个问题，而是招呼孩子们吃饭。
  鸡肉用高压锅压过，肉很软烂，适合几个孩子吃也适合老人家吃，汤也很美味。
  腊五花炒豆角，看着令人胃口大开。
  几个孩子看向自家爸爸｜妈妈。
  “爷爷说可以吃了，就吃吧。”沈知遇摸着舟舟的脑袋。
  舟舟冲她笑得可爱，转头又跟老爷子说：“谢谢爷爷。爷爷也吃。”
  李玉岐和李玉渠也跟着附和，上演二重奏。
  老爷子看着他们，开心不已，同时也忍不住怀念起来，“要是我儿子还在，应该也会给我添孙子孙女了。”
  “叔叔去哪里了？去城里上班了吗？”李玉岐啃着鸡翅膀，快人快语地问。
  正在照顾女儿吃鸡肉的李樾川压根来不及捂住儿子的嘴巴，孩子已经说完了。
  他尴尬又歉意地看向老爷子，“老爷子抱歉。”
  轻拍了的臭小子后背一下，道：“跟爷爷道歉。”
  李玉岐从碗里抬起头来，嘴里塞着鸡肉，双颊鼓鼓的，满眼迷茫，含糊不清地反问：“我为什么要道歉呀？爸爸？”
  李樾川真的要被自家的蠢儿子气死了：“让你道歉就道歉，哪那么多废话。”
  李玉岐小朋友不理解自己哪里做错了，但爸爸让他道歉，他就道歉呗。
  正准备道歉呢，老爷子看着李玉岐满脸的慈爱，“别听你爸爸的，你不用道歉。”
  李玉岐闻言，转头看向自家爸爸，“爸爸你看爷爷都说不用道歉了。你就是事多。”
  被亲儿子说事多的李樾川：“……”
  在外面给你点面子，回去了再收拾你。
  老爷子把一瓶矿泉水的酒喝完了。
  可能喝得有点多，话有点多，絮絮叨叨地和沈知遇他们讲以前。
  这才知道老爷子曾经也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那会儿一家子都在川市打工，日子越过越好，儿子也恋爱了。
  但这一切都被一场地震给毁了。
  妻子和儿子在地震中离世，留他一个人活下来。
  行尸走肉般地活下来。
  聊天中，沈知遇才知道老爷子其实只有五十多不到六十。
  但他的样貌和身躯，说有六七十都不为过。
  老爷子乐呵呵地，“看着几个孩子，话多了，对不住。”
  第21章 老人家的念想
  看得出来，老爷子很喜欢几个孩子，桌上不断给孩子们夹菜。
  而且洞察力很强，几个孩子最喜欢哪道菜都被他注意到了。
  “爷爷不哭，开心笑。”李玉渠开口，还朝他笑了一个，满嘴油，一点不失可爱。
  老爷子说自己没哭，“我没哭。只是年纪大了，眼疾犯了，有点看不清小玉渠了。”
  坐在老爷子身侧的李玉岐和舟舟抽出纸巾递给老爷子，“爷爷，擦擦，把脏东西擦掉就能看到我们了。”
  李玉渠附和：“擦擦。看见我们。”
  老爷子应该是喝蒙了，手抖着接过孩子们递过来的纸巾，胡乱地擦拭着，扶着桌面想要起身，“你们吃，爷爷有点头晕，去睡会儿。”
  李樾川上前扶着他，把他送进屋里安顿好。
  李樾川出来，很是沉默。
  他说：“老爷子床头放着妻子和儿子的合照，刚才一直说着抱着他们睡。”
  这是老人家唯一的念想了。
  众人顿时有些唏嘘。
  沈知遇看着啃鸡腿啃得欢乐的舟舟，那种失去的心境她感受过，太窒息了。
  李樾川不是个感性的人，可刚刚看着老爷子的举动，他鼻尖一酸，红了眼眶。
  这会儿看着的两个崽崽，尽管有时候很气人，但他绝对希望他们好好地长大，平安到老。
  两个大人沉默地看着门外倾斜而下的大雨，陷入自己的思绪里。
  只有几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吃得欢乐。
  ——杀我的方式有很多，但不能拿我父母和孩子。不然我会和你拼命。
  ——老爷子说的那场地震我知道，我的父母也在那场地震里去世了。现在家里就剩我一个人。
  ——设想自己是老爷子，我可能处理好他们的后事后，就紧追他们而去了。一个人活着，没有盼头地活着，太窒息太绝望了。
  ——我是那场地震的幸存者，失去了一条腿，当兵的心被那场天灾打断了。庆幸的是我爸妈都还活着。一开始那几年很困难，现在用我的双手，把他们养得很好。昨天刚送他们出去旅游。
  弹幕上很多当年的幸存者观众出来留言，人生百态，各有各的过法。
  ——做孩子正好啊，无忧无虑，一心只要快乐就好了。
  ——我以前怎么回想着长大的，我现在很想回去扇那时候的自己。然后告诉他，好好享受那时的生活，因为后面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