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他这么一说,鼓动着边上几人也附和起来,许仲昇瞥了一眼宁知越与虞循面色,当即便要呵斥,只他又迟了一步,虞循淡淡道:“那便走吧,不愿留下来,也确是没有留得必要。”
神色一如既往沉静,说话语调却有几分冷意……
宁知越这才发觉虞循这一日里与平素有些不同来。
她也说不好是何处不一样,毕竟他来陈宅也是为了正事,而他不会为了旁的人或事耽误正事。
今日……他也没有耽误正事,却要说他专心查案……她每每看向他时,都会巧合的与之目光交汇,好像他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流转……
且他这一日也太过沉闷了。
许仲昇也听出他言语中的冷淡,忙道:“这怎么行……”
“许县令若是想走,现下也可随着他们一并离开,我并非戏言。”
许仲昇更是大骇,“钦使再此,下官怎能走。”说话间也小心觑着他神色,见他真不似玩笑、发怒,只虞循要留下来,他是没法走的,便含了怒气瞪向付全与那几个起哄之人,“你们要走,现下就滚远了,莫再叫本官看见。”
几个差役看出许仲昇是生了恼怒,本还犹疑,一旁付全嘿嘿一笑,只作没有听
出许仲昇话中之意,拱了手,作礼告退。
有他起头,余下几人也有了底气,有样学样,紧随其后,张扬地离去。
许仲昇也不知是佯怒,还是真怒,气了说不出话来,末了还得苦笑着给虞循和宁知越赔罪,“这几个都是南漳县里人,与县内许多乡绅都有来往,关系颇紧密,有时他们说话比我这个县令还好使。但我这个县令也没可奈何的,县中赋税还得仰仗他们。”
究竟是他们仗势欺人,还是许仲昇有意纵容,虞循心里有数,不过经他这番话提醒,他真想去一件事来。
“陈家败落是两年前的事,但我前两年在京中也略听闻过诸州上贡赋税,只说汜州这两年赋税锐减,不足前些年陈家在时上贡的一半,纵使陈家败落,但这些年南漳县新起商户与造册登户的也不少,如此也收不上税?”
许仲昇叹气,“纵使丁户新增又如何,都是从前些不知哪里来残弱病苦之人,流落到此处,全副家当买了不多的田地,税是按时缴了,收上来的却不如从前的十之一成,那些商户倒是有财资,却也总是磨蹭推脱,不如当初陈老爷那般痛快,即便各户上缴各自的份额,统共得的赋税也不到三百万匹大练。”
虞循愕然,他此前便知汜州就数南漳县的税额占比最大,若减损一半,汜州的财税收入也相当于减去了一半。
南漳县地产比不上江淮,在中南部也算是较为丰饶的资源,而永成七年时,南漳县涌入了北方逃难而来的近十万难民,就算男女比例对半,按照税收政策,一年也有四百万匹布帛,而汜州每年缴纳一千五百万匹,即便去掉陈家的一百万匹,大概收入也有五百万,怎么现在连三百万都不到呢?
人力不知去向,田地又遭吞并,如今又添一桩财货锐减……
这可不是一个好征兆。
但蔡节使是否知晓,朝廷又是否知晓呢?
圣上派他来此虽明言是为公主府和汜州府书信公文阻截一事,未必没有提前了解过内情,但如何没有与他提起此事?便是阿爷信中也未曾对他嘱咐。
若是不知……汜州明有袁志用,暗有这帮计谋深远,苦心孤诣经营之辈,堪堪调用他来此,又未曾给他一官一职,一兵一马,难道他仅靠公主府那三百残兵能与这帮人对抗吗?
但仍旧不对,朝廷应该是知晓的,有宁知越在,宁侍郎一定早先发现南漳县的端倪,却不仅未曾亲自调查,还对宁知越横加阻拦。
他深锁眉头看向宁知越,那么她……是否知晓其中还有这般深层又危险的内情?
第98章
入了夜,许仲昇命人将屋子都燃上灯,虽将整座宅子照得明灯瓦亮,却仍教人生出一种荒寂阴森之感。
虞循明言了要留下来,又以深夜再探一番陈宅为由,许仲昇也不知道还有何事需再探,但虞循开口了,宁知越也默然,他也了然此事他二人是商议好的,也不再说什么,由着他二人安排。
付全一走,带走了衙门差役共有六人,剩下六人跟随着许仲昇,再有姚珂带着四个侍卫、两个丫鬟,及阿商、萧盛与李漳,人数也不算寡薄。
雨势倾倒如注,整座宅子都浸在磅礴雨声中,为着来往便利,便以照花楼权作落脚之地。
众人先往照花楼去,周陆然与石僧两个年纪小,未曾经历过这样的事,虽知晓今日是为正事忙碌,却也颇有一种探险的乐趣在其中。
白日里宁知越没得闲与两人闲下叙谈,此时也不好冒雨往外去,便索性等着雨势转小些,再有行动。
趁此时无事,宁知越问了两人今日怎么随着虞循过来了。
周陆然自然知晓她问这话的意思,神秘兮兮地瞥了一眼在另一团角落嘟着嘴生闷气的姚珂,凑近宁知越低声道:“本来是要随着姚世子一起的,但他说自己不便来,陈家宅子又确实有些蹊跷,所以让我们来看看,等再碰面再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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