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他见青年生得俊美至极,桃花眼似笑非笑,风流倜傥,心中暗暗点头——配得上他家城隍。
  叶蓬舟忍不住偷笑,看逢雪一眼,逢雪扭过脸,耳根泛红,“什么相公不相公,一个狭促鬼罢了。”
  青年走到小猫面前,拿出彩纸剪刀,剪出一顶小小凤翅兜鍪,一面赤红披风,背后插着几枝小旗。
  很快,小猫就有了自己的一身行头,有模有样,威风凛凛,宛若戏台上威武雄壮的武生。
  “小猫第一次出门当夜游神,自然该置办身行头。”他笑着给小猫戴上兜鍪,拿出面铜镜,“狸儿神,你好威风啊。”
  小猫惊喜地看着铜镜,晃了晃脑袋,头顶兜鍪上的红缨也晃动,甩了甩尾巴,身后挂着的披风飞扬。
  它惊喜道:“小猫好威风!和天上的神将一样威风。”
  有了一身行头,小猫的脚步都稳重许多,跟在土地公公后,优雅地走出了院子。
  逢雪弯了弯嘴角,留在庙中,拿起土地婆婆递来的册子,与叶蓬舟一同翻看。
  边看边问:“这几年,平阳县有妖魔作祟的事吗?”
  土地婆婆想了想,摇头,“平阳距明月寺近,寺里香火鼎盛,法师们修为精深,就是有妖怪伤人,恶鬼回魂,也会被法师们超度。”
  叶蓬舟跳到神案上,拿起冷掉的山芋,剥皮边啃边笑说:“不会吧,一个妖魔鬼怪都没有?我就好奇了,人死以后,无常勾魂,判官索命,把魂魄押送到阴间,你们这边又没无常又没判官的,死了人魂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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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蓬舟“哦”了声,“法事?不便宜吧。”
  土地婆婆道:“有贵的,也有便宜的。贵的直接请寺里高僧,一连举办七七四十九日法会,将亡魂超度到彼岸,先祖能保佑子孙家业兴隆,一世富贵,飞黄腾达。至于普通人家,请普通的师傅,停灵七日,举办七日法会,先祖也就让子孙安安康康,无灾无病。”
  逢雪蹙了下眉,“七日法会也不便宜吧?那再穷一些的人家呢?”
  “再次一等,只能请最末等的小僧,唱一日一夜,把人超度了也就超度了,想讨个祖先的庇佑,那自是别想了,把人送走就好。”
  “但是……若不愿意做法事呢?总有人不愿意白掏这笔钱,也有人家贫穷,置办棺木就不容易,哪有什么余力大办丧事?”
  “城隍不知,若不将人好生安葬,死者会回来作祟,闹得家宅不宁。”土地婆婆低眉顺眼,说起几桩旧事。
  一桩是前两年,平阳县来了一位员外。
  周老爷宦海沉浮多年后,携家人衣锦还乡,回到故里养老。
  住了没多久,家中一位老者过世。
  要办白事时,家里来了位乞丐讨食。
  周家便给了他一顿饱饭。乞丐吃完饭,告诉他们平阳有办法事,请法师超度亡魂的习俗。若是不请人做法,让老太爷魂魄安息,只怕家宅难宁,必有祸事发生。
  周老爷性情倨傲,听他恩将仇报,不说吉祥话,反说这等诅咒恶语,气得不轻,命人把乞丐给打一顿轰了出去,照例办了白事。
  白事请来戏班,弹弹唱唱,单没请和尚。
  办到一半时,便出事了。
  周老太爷生前爱听戏,请戏班来唱的是夜戏,也叫鬼戏。夜深,戏班在台上咿咿呀呀,台下座位空无一人。
  忽地一阵阴风起,白烛闪烁,灯笼摇动。
  每唱到一段,台下掌声雷动,叫好阵阵。
  往下看去,昏黑板凳却是空空。
  年少的小生吓得发出一声尖叫。
  这声可惹恼了听戏的鬼祖宗——叫好声马上变成咒骂,一阵阴风卷起四周的碗筷、香烛、白纸,往戏班子的人身上砸。
  还是班主见多识广,带着众人强忍惊悸,唱完了戏。
  天一亮,他们便带着钱,马不停蹄地跑了,连打赏都没来得及要。
  闹鬼之事远未结束,后面又出了几件怪事。譬如香烛点燃又灭,说明逝者心愿未了,又或者守夜时,怪风吹来,把纸钱刮得到处都是,风里飘来古怪的哭声。
  人人都被吓破了胆,都以为老太爷魂魄难以安息,劝着周老爷尽快去请一位德高望重的法师,办一场四十九天法会,超度老太爷的亡魂。
  但周老爷自持读过这么多年的书,深信天地自有乾坤正气,若心中无鬼,怕什么鬼来敲门?
  当即,他便决定把老太爷落棺安葬,埋入土穴。
  埋葬先人后,周家便夜夜闹起了鬼。每夜,人们都梦见老太爷双目圆睁,怒骂他们不肖子孙,连累先人。
  家里碗忽然掉在地上,裂成数片,空房传来拖拽声,家里桌椅翻倒,柜子换了地方。
  被闹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周老爷却是个倔强的读书人,死犟不肯认输,还拿本诗书,痛斥小鬼无礼,如此这般扰人清静,马上就有阴司的无常来缉拿。
  黑雾里传来“嘻嘻”笑声,碎石砖瓦,一股脑砸向周老爷,把老爷砸得鼻青脸肿。
  后来闹鬼愈演愈烈,连家里的小孩都遭到毒手,差点被推入井中。周老爷只好松了口,让人将老太爷重新挖出,打开坟墓的瞬间,阴风四起,人们冷汗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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