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说到这里,少年桃花眼弯着,玉白面孔浮现赧然微笑,“我家小仙姑是很厉害,你们倒是有眼光。”
  雾气凝成成水珠,缀在他乌黑的眼睫上。
  他眨了眨眼睛,水珠便从面上滑了下来,“但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巨影忽地僵滞。
  转瞬之间,无数怨魂鸟振翅飞起,往四方逃窜,漆黑羽毛飞落如雨。
  叶蓬舟起身,口哼歌谣,走到树下,垂眸看着地上的尸体。
  所谓的山鬼,以前素来是驭使无数的怨魂鸟,躲在雾中虚张声势,此刻,他终于脱去了鸟儿的“衣裳”,露出本来面目。
  一个五官普通的中年男人躺在地上,七窍流血,心窝插着一把匕首似的小刀。
  他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叶蓬舟笑了笑,俯身拔去他心窝的鬼哭,用树叶擦掉刀上血珠。
  “原来那天遇见的婆娘是白花教的圣女,”他转动小刀,喃喃自语,“应该告诉小仙姑。”
  “没错,这可是关乎白花教的大事,得尽快才是!”
  第065章
  一队老骡拉着的车队缓缓在山岭间前行。
  四周山石裸露, 石壁间,依稀几株松枝冒出头,露出清透的绿意。
  面容稚嫩的少年骋马扬鞭, 频频看向坐在车头的少女。
  他一扬鞭子,马鞭打在红鬃马屁股上, 惊起马儿一声嘶鸣。
  虽然他身下的, 不是银鞍白马, 也非高头大马,只是匹瘦弱矮小的劣等红鬃马。
  但少年人朝气蓬勃, 似勃勃长成青松,意气风发, 神采飞扬。
  刚腾起的意气, 就在一声怒吼里被浇个干净。
  “孽障!谁许你打大红儿的?还不快从红儿身上下来!”
  叫徐玉章的少年便似霜打的茄子, 瞬间没了精神,蔫头蔫脑地应了声,从红鬃马上跳了下来。
  徐大姐跑过来,巴掌高高扬起, 想揍又下不去手, 指着他骂道:“咱家里就剩几匹马了,骑骑便好了, 你居然还敢打她, 要是红儿跑了, 老娘揍死你!”
  少年垂着脑袋,不服气地嘟囔:“不就是一匹马嘛。”
  徐大姐一个巴掌拍下去,“马, 什么叫不就是一匹马!以后它就是你的红儿妈!”
  徐玉章捂住通红的左脸,小声说:“以后我喊它做妈, 喊你做什么?”
  “啪!”
  一声响亮巴掌声响起,少年两边脸都红了,红得很匀称。
  徐玉章捂住脸颊,悄悄瞥了眼少女,只觉脸上烧得更厉害了。
  “小仙姑,”小猫从云衣里钻出来,问道:“他为什么总是看你?”
  逢雪:“不知道。”
  小猫“奥”了声,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外面的世界,“哇,好多石头!这儿的山都没有穿衣服,光秃秃的……”
  小猫在耳畔唠唠叨叨。
  逢雪则垂眸,凝视放在膝上的长剑。
  那夜,和心庙无名神祇说了会话,她便回到聚会的房间。
  还是他们离开的狼藉景象,地上散着花生瓜子壳,桌上几杯残酒已冷。
  逢雪收拾了下,坐回自己的位子,继续喝酒。
  沧州的酒都是入口呛喉咙的烈性酒,一杯酒入肚,身子暖滋滋的,能抵御沧州经年不变的风雪与寒风。
  逢雪肚子暖暖的,头脑也有些昏沉。
  她伏在桌上,一只手指戳着小猫的胡子。
  小猫下意识呲牙,扭头一看是她,马上把嘴巴合上,圆溜溜的眼睛睁得大大,委屈地喵了声。
  逢雪嘴角翘起,也和它喵了声。
  一人一猫,嬉闹争吵,外面长风冰雨,也与她无关。
  朦朦胧胧中,意识逐渐昏沉。
  木门哐当一声打开,冷风灌入,烛火摇曳,墙上的影子跟着晃动。
  披着厚重斗篷的青年立在门边,漆黑的毛滚边衬得他面孔苍白如雪。
  逢雪揉了揉眼睛,看清来人后,欣喜道:“阿兄!”
  阿兄叫迟露白,上一任的【雁回城杠把子】就是他。但随着年纪渐长,少年逐渐长大,听爹娘说,现在已经成为一个能独当一面做生意的大人了。
  逢雪跑过去,走到门边,仰头望着青年端肃的面容。虽说时隔多年,她还是一眼便认出来自己的兄长。
  迟露白朝她微笑,“阿雪回来啦。”
  逢雪点头,“嗯。刚回来。”
  “瘦了些,青溟山过得不好?”
  逢雪有些疑惑,怎么家人一看见她,就说她在青溟山过得不好。她挠了下脸颊,“还好啦,他们都打不过我!阿兄,你去哪里了,怎么这样晚才回来?”
  迟露白笑着摇头,“阿雪,我没有回来。”
  一阵寒风吹过,青年的身体像纸片一样飘了起来,眨眼之间,便如断线纸鸢,飞至夜空上。
  “阿兄你在哪里!”
  “夜……梦……山。”
  ……
  逢雪猛地从梦中惊醒,惊起一身冷汗。
  展目四望,室内空荡,薄酒冰冷。
  小猫盘起来,脑袋垫在尾巴尖上,睡在她的手边。
  还是她朦胧睡去时候的场景。
  小猫睁开眼睛望着她。
  逢雪问:“小猫睡着了吗?刚才有什么人来过吗?”
  “小猫睡得很浅,刚才没有人来过,但是有一只老鸹子飞过去了。”
  逢雪揉了揉眉心,拿起挂在墙上的剑,往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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