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朝汐一身黑色劲装位于其间,尤为扎眼。
  这种被人记恨一辈子的事,朝汐当然不会用自家的兵,反正南下期间悬鹰阵随她调配,至于怎么用……
  别人就管不着了。
  “你你你……你们……你们!”卜魁黔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当即就吓傻了眼,只得用手强撑着大堂案,才不至于跌落。
  朝汐将双手负于身后,站得笔直,似笑非笑地缓缓扫视了一圈周遭,目光所及之人无不两股战战。
  “卜县令好大的官威啊。”朝汐不咸不淡地感叹。
  卜魁黔声线发紧,却仍不愿放下架子,抖着嗓子问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朝汐提了提嘴角:“卜县令当我是什么人,我就是什么人。”
  卜魁黔此刻恨不得将她当成阎罗天降般的洪水猛兽,哪里还敢继续再追问下去。
  魏师爷一颗七窍玲珑心跳得飞快,虽然先前他就猜到了朝汐的身份,眼下终于落实,心中既惊恐又后悔——惊的是她当真是天下兵马大元帅,悔的是没能更早猜出她的身份。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现在的情况说不害怕是假的,可纵使如此,魏师爷还是想为自己搏一线生机,望着朝汐比鬼面罗刹还要令人骇上几分的面容,魏师爷大着胆子上前讨好:“将军息怒,将军息怒!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我们狗眼看人低了,将军您大人有大量,何必同我们这些下人一般见识?”
  朝汐“唔”了一声,不置可否。
  魏师爷玩了命地赔着笑,若不是有耳朵挡着,只怕他的嘴角能咧到后脑勺去:“将军,您宽宏大量,切莫要动怒啊,我们这些下人不懂规矩,做事着实鲁莽了,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朝汐转了转护腕,好不容易才从手腕处的酸涩感里抽出神,一抬眼,正好看到卜魁黔张着大嘴站在大堂案后头,那样子明显是因惊恐过度而说不出话了。
  如寒潭般遐深的眸底掠过一抹玩味。
  朝汐将声线放软问道:“你是……魏师爷,是吧?”
  “是是是,师爷担不起,将军唤我魏昆就行。”魏师爷将本就不算直溜的腰弯得更深了。
  朝汐装大尾巴狼很是有一套,见已有人倒戈,小狼崽子心中的如意算盘打得更响了:“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的——魏师爷,你们县令,好像很喜欢让人跪着,是吧?”
  官场上摸爬滚打数十年,这点弦外之音魏师爷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朝汐见他眼球咕噜一转,就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却假装客气道:“是让我的人来,还是……”
  “不不不,这点小事,哪能劳动将军的人!”魏师爷忙连连摆手后退,头摇得就好像三岁小孩儿手里的拨浪鼓,若是耳垂再长些,只怕是真能来回拍打脸颊。
  朝汐心满意足,淡淡吩咐道:“那就来吧,我这人没什么耐心,魏师爷可别让我等急了。”
  此话一出,魏师爷哪敢再继续耽误,原先堆成弯弓一样的腰背瞬间挺直,脚底拧了个圈,冲着两旁还没回过神的衙役一声招呼:“都没听见将军说什么吗?还不动手!”
  要说衙门里最有眼力见儿的,莫过于新上任的熊捕头,眼瞅着自家县令大限将至,他也不再犹豫,直接带着人三两步到了卜魁黔身边。
  他本就生的膀大腰圆,壮如虎牛,再加上左眼皮一道不知怎么落下的疤,怎么看怎么让人心生胆颤。
  魏师爷倒戈反水的命令刚下,第一个响应的便是他,声如洪钟的一声“是”险些要将人的耳朵都震聋。
  朝汐只觉得自己耳根子都有些发麻。
  至于那堂上的卜魁黔,被人拽下来时手里还紧握着惊堂木没回过神,一左一右两个衙役架着他,像极了村里酬神时杀猪的架把势。
  直到看见朝汐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容,卜魁黔才后知后觉地愤怒咆哮道:“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造反了吗!”
  朝汐懒得跟他废话,一个眼神过去,熊捕头心领神会,直接一脚踹在卜魁黔的腿窝上,卜县令“哎呦”一声跪倒在地,发出扑通的巨响,惊堂木甩出去老远。
  卜魁黔眼泪都快疼出来了。
  146.堂审
  惊堂木弹珠似的骨碌碌滚了几圈,停在距离朝汐一臂左右的距离,左右晃了两下,不动了。
  朝汐扫了一眼,把视线收回来,没做声。
  可这轻描淡写的一眼落在魏师爷的眼眶子里,却有了别的意思,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似番邦哈巴狗看见肉骨头一般赶紧上前捡起来,双手殷勤地举过头顶,呈上献给朝汐。
  “辛苦。”朝汐道了声谢,也不扭捏,伸手接过惊堂木,往大堂案后走去,官帽椅宽敞,足够放置她气势恢宏屁股坐下。
  路过卜魁黔时,她还挑衅似地赏了他个似笑非笑的眼神,在汉源县作威作福十几年,卜县令哪里受过这种委屈,气得当即就要挣扎起身。
  可擒着他的熊捕头也不是吃素的,任凭卜魁黔如何挣扎怒骂,熊捕头自是风雨不动安如山,双臂似有千斤之力,两只宽大的手掌如同铁箍枷锁,几乎要透过皮肉勒进卜魁黔的骨头里。
  他越是挣扎,熊捕头的手劲边越是用力。
  卜县令又气又恼又疼,只能边跪在地上,边涕泗横流地冲着官帽椅上的朝汐破口大骂。
  骂到最后连魏师爷都听不下去了,一心只想着能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扯出一条破布条子来,好将他的嘴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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