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这已经是林潮生第二次听到“五纹丝坊”这个名字了,他立刻问道:“这五纹丝坊是?”
  听他问起,那老大夫面色古怪,只甩了甩袖子说道:“反正东家不在这儿,几位要找,自去五纹丝坊找吧。”
  说罢,甩了手就走回堂中坐下,朝着另一个老大夫撇了撇嘴角。
  几人又是对视几眼,退出了回春药局。
  几人站在街边,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就连王掌柜也纳闷了,他面有疑惑,嘀咕道:“五纹丝坊?制丝染丝的?没听说过丁家有这样的生意啊!”
  林潮生直接说:“好歹知道个地方,找个人问问,寻过去再说吧。”
  陆云川不说话,但陆云川重重点头。
  瞧这夫夫二人,一个说话,一个捧哏的,给陈步洲逗笑了,本来郁闷的心情也驱散了些。
  几人果真找了两个小贩问路,一路找到了五纹丝坊。
  路上还把这“五纹丝坊”打听得清清楚楚。
  这事儿全靠林潮生这个社牛,他往人跟前一站,三两句话就把这些消息套出来了。偏偏对方还不觉得林潮生麻烦事多,与他相谈甚欢,若不是林潮生身后站着个冷脸煞神,还想多聊两句呢。
  再说这五纹丝坊吧。这是丁娘子自己的产业,专门制丝染丝,听说她娘家本就是做这个的,只可惜后来家道中落,把她卖给了丁家冲喜,这手艺也无人传承。
  五纹丝坊里的工人都是些姑娘、小哥儿,有些在家里不受重视,有些也如她一般被娘家换了高价礼钱。本来生活已经没什么指望了,但丁娘子站了出来,为他们凿出一条新路。
  有了人手,又有了技术,城里的百姓也多承过丁娘子的恩,这五纹丝坊也就渐渐做起来了,就连城里最大的布庄绣坊也找她们采购丝线。
  五纹丝坊和回春药局各在一头,江州府又大,几人走了好一会儿才找过去。
  刚到,又听见丝坊内传出杂乱的声音,有嚷骂声、尖叫声,还有摔打东西的声音。
  “快快!快抓住他!可千万别让他跑了!”
  “小心啊,云哥儿,他手里有刀呢!”
  ……
  林潮生皱着眉,疑惑地盯着五纹丝坊紧闭的大门。
  他正打算说话,这门突然就开了,一个汉子持刀奔了出来,见人就发了疯地刺上去。
  “潮生!”
  站在林潮生身后的陆云川厉喝一声,眼疾手快拽住林潮生将其拉扯到身后护着,随后冷着脸抬腿就朝奔出来的汉子踹了去。迎胸一脚,直接把人踹回了丝坊的外院。
  那人仰躺在地上捂着胸龇牙咧嘴,好半天没能爬起来。
  第052章 丝坊闹事
  那人躺在地上蜷着身体,手上还紧握着一柄匕首,嘴里哎哟哎哟叫唤个不停。
  林潮生抱着陆云川的手臂躲在后头,悄悄探出个脑袋朝外张望,嘴里还道:“怎么个事儿?怎么个事儿啊?”
  陆云川把他的脑袋按了回去,偏着头问:“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林潮生摇摇头,仍好奇地看着蜷在地上的男人。
  陈步洲也是吓了一跳,本就不太好的身体又虚了两分,被激得连连咳嗽,元宝似个护崽儿的老母鸡挡在他前头。明明吓得两腿发抖,偏还伸开了手臂挡在前面,眼睛紧紧闭着,一副“生死听天由命”的模样。
  陈步洲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方雪白的帕子,一边捂着唇咳嗽,一边拍了拍挡在前面的元宝。
  这时,丝坊内走出一个高挑的女子。
  她盘着头发,发上包了一块蓝色的三角头巾,米白色上衫扎进一条杏黄的罗裙里,腰裹一条湛蓝色围裳,肩缚一根鲜红的襻膊,妆容淡雅,瞧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农家女。
  生得清秀,容貌并不出挑,如一朵不起眼的小雏菊。
  她身后还跟着三个哥儿,紧紧把人护着。
  这三个哥儿生得高大壮实,方脸阔唇,一副英姿飒爽的男儿模样。若不是早知道五纹丝坊里都是些姑娘、小哥儿,林潮生也以为这三人是男子。
  “田旺,是二堂弟让你来的?上回在我的丝线里放虫卵的也是你?”
  丁娘子站在那男人身前,垂眸俯视他。
  那男人吃了痛,捂着胸口好半天没有说话,手里却还紧紧攥着那把匕首,见丁娘子朝他走了过来立刻又握着往她脚边划拉。
  身后一个高大的哥儿赶紧扯了丁娘子一把,另有一个也立刻说,“清姐,小心了!”,第三个则是直接撩了袖子走出去,抬腿就把那个男人又踹得滚了两圈。
  那个名叫“田旺”的歹人缩在地上痛得爬不起来,本来就勉强握着的匕首被踹得脱了手,这下更没了倚仗。
  丁娘子看了两眼,又偏头道:“小云、阿竹,你俩把他绑了,堵了嘴关到后面的柴房去。”
  说罢,她直接越过地上的田旺,抬脚朝着院外的众人走了去。
  先站在陆云川身前,屈膝颔首见了礼,真诚道:“多谢义士出手相助,我们才能抓住这个歹人。”
  陆云川不擅长应付这样的场面,只干巴巴说了一句,“不客气。”
  然后就把身后的林潮生拉了出来。
  林潮生是个自来熟的,他冲着人问道:“老板姓秦?”
  他可听见了,刚才那个哥儿喊她“秦”姐?
  也不知道是哪个字。
  丁娘子浅笑了两下,缠在胳膊上的鲜红襻膊被风吹得抖了抖,仿佛仙人的衣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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