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陈步洲听到岑叶子的话后也是叹了一口气,却没有太失望,显然也是早料到了。
  他答道:“是我的小厮元宝,从小就跟着我的,他不知道我的消息,定然是急坏了。”
  岑叶子听不懂什么小厮大厮的,只知道那里头没有这位陈二少爷要找的人,他似乎也不想和那些人相见。
  果然,下一刻陈步洲就说道:“岑哥儿,哥夫郎,请两位别把我的消息透露出去。我和家里人闹了矛盾,不想被他们找到。”
  被叫做“哥夫郎”的林潮生点头答应。但心里却在悄悄想,这富贵人家的事情,恐怕不只是矛盾这么简单,还不知其中有些什么龌龊事呢。
  岑叶子就想不了这么多,可同样与家里有矛盾的他感同身受啊,立刻就重重点了头,两只手紧紧蒙着嘴,瓮声瓮气地说:“不说不说!我谁都不说!”
  陈步洲显然又是被他这模样逗笑了,扶着床头轻轻笑了好一阵。
  就是这时候,紧赶慢赶的陆云川可算赶回家了,他手里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布袋子,一把拽起来整个递给床上的陈步洲。
  陈步洲被压得呼吸一滞,掀开布袋瞅了一眼,竟是一袋子用草绳串好的铜钱。
  还来不及开口问,陆云川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灰扑扑的钱袋,里头有几两碎银子。
  陆云川说道:“当了八两,七两的碎银子,剩的一两换了一吊钱。”
  陈步洲:“……”
  一吊钱,难怪这么沉呢。
  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少爷使了力把压在怀里的一袋子钱挪开了些,这才觉得舒坦了。
  他数了铜板另拿草绳串好,将其递给了岑叶子,说道:“岑哥儿,昨天的菜钱和工钱,你点点数收着吧。”
  岑叶子头一回一次赚到这么多钱,盯得眼睛发光,连忙伸手接过小心翼翼捧在怀里。
  他算了算,刨去杀鸡的钱,他能赚到六十多文呢!
  他决定了,这钱谁也不告诉,他要自己藏起来!
  倒不是他不信任小爹,实在是小爹太不争气了!
  岑叶子亮着眼睛冲人道谢,都开始弯腰鞠躬,“谢谢陈二少爷!少爷今天想吃什么!我做!”
  这给陈步洲都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小心翼翼开了口,“……昨天的鸡汤就挺好的。”
  岑叶子:“有!鸡汤还有!做!再给你做个蛋羹!”
  蛋羹,那是村里最受宠的小孩儿才能吃的,岑叶子没吃过,就觉得这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
  陈步洲并没有拒绝,只朝着人不好意思地点头。
  交代好今天的伙食,岑叶子揣了钱回家,出门前还找林潮生借了个陶罐子,说要把钱悄悄埋在屋后的地底下。
  他兴高采烈出了门,边走边掰着手指算,乐呵呵觉得自己捡了个财神爷回家。
  陆云川倒没急着要借住的钱,只说走的时候一块儿算。
  陈步洲还松了一口气,琢磨着一吊钱看似多,可如此天天给还真给不了几回。
  他家里人大张旗鼓来找了一次,之后就没了消息,陈步洲也放心下来,安安心心在这儿养伤。
  如此过了十来天,废屋里的银耳长成了。
  微黄的银耳,像一团一团挨挨挤挤的棉花云。
  第一次就满获成功的林潮生兴奋得很,立刻就去山上摘了两颗梨子,用处理好的银耳炖了一锅银耳雪梨汤。
  之前在医馆买的银耳吃得差不多了,这次也能再续上。
  “哥!快尝尝!这可是我们自己培育的!可比买的好吃!”
  他舀了两碗,又喊着陆云川一起来吃。
  陆云川口腹之欲不重,但看林潮生高兴,他也不能扫了夫郎的兴致,很给面子端起碗大口喝了起来,夸道:“弹性爽滑,出胶也多,不比买的差。”
  是夸奖,但不夸张,听得林潮生更高兴了,若有尾巴,指不定这时候已经翘到天上了。
  他喜滋滋喝了一碗,见锅里还有剩的,又说:“还有多的,我给屋里那大少爷也舀一碗过去。”
  陆云川点点头,然后看着林潮生又舀了一碗,两人一块送了去。
  养了十来天,这大少爷的伤好了些,能自己下地跳着蹦跶两步了。
  两人进屋的时候,就见陈步洲坐在床上,手无意识往脖子上挠了两下。
  他穿了一件黑扑扑的衣裳,是陆云川的旧衣。长短合适,但陈步洲比陆云川瘦许多,穿着显得有些空荡。
  这料子自然比不上大少爷原先那件绸的缎的,穿了没两天就把皮肤磨红了,林潮生背地里还同陆云川笑话,说他像个娇滴滴的大小姐。
  陈步洲只觉得脖子被磨得发痒,轻轻挠了两下,见人进来又立刻放下手。
  “这是什么?吃的?今天岑哥儿不送饭吗?”
  陈步洲先是疑惑地问了一句,可下一刻就看到陆云川手里的一碗银耳。
  他惊道:“银耳羹?”
  这儿的人一般还是喊它作“银耳”,只有药堂医馆的人会管它叫“五鼎芝”。
  林潮生一愣,惊喜道:“你认识啊?”
  可刚说完他就被自己的话蠢到了,这话说的,人家一个富家少爷,怎么可能不认识银耳。
  果然,陈步洲下一刻就点头说道:“自然认识。我母亲在世的时候就爱吃这个,还说美颜呢。”
  林潮生也嘿嘿笑着点头,“确实有美颜的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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