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就是这样。我连连点头。
鬼知道严栩安今天是来找我做什么的,他甚至都没确认一下我是不是真的喝到躺在床上起不来,就直接转而问范世朝,要不要陪他去吃关东煮。他捡漏订到一家好难预约的店,如果不去实在太可惜。这话简直像是说给我听的——你不是故意装死吗?那我们去吃饭,不带你。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范世朝看我很久,像在征求我的意见。严栩安却对他笑:“你干嘛看小宁?”
“我看他能不能复活过来陪你。”
我也想马上复活过来,可我的脑袋动一下就痛得我抽气,怕是还没下楼就要叫救护车。我虚弱地摆手:“已经死了。你去。”
“你不想去?”严栩安问范世朝。
“我想睡了……”他摸了半天的打火机,按了几下后又塞回口袋里,下定决心一样抬起头。“好吧,我们去。我开车还是你开车?”
我搞砸了,我聪明反被聪明误,把我的恋人拱手让人。范世朝不会对这种深夜食堂似的地方感兴趣,他只是还没完全放下严栩安。我也早该明白严栩安根本不是爱我,他说不定只是单纯地喜欢出轨,喜欢看我们这些人爱他爱得欲罢不能的样子。他真贱啊,我比他还贱。凌晨四点,我爬起来翻箱倒柜找剩下的酒,没有,全被他们一群人造了个干净。我只能重新回到床上辗转反侧,终于等到严栩安开门进来。
他坐到我的床边,手凉凉地落在我额头,提醒我别再装睡。手里还体贴地拿了一杯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关东煮,要给我当夜宵或者早餐。
谁要吃!我气得不想和他说话,可我的肚子比我诚实,适时又响亮地叫了两声。他忍着一个笑,看我坐起来乖乖接过杯子。我小口小口地咬着炖萝卜,把对他和对我自己的莫名其妙的全部怨气都吞下去。
“为什么要走?”他问我。
因为我还没做好准备,我怕你玩厌了把我丢掉——这是实话,我没敢说出口。我当然自信,只是他要给我时间。他爱不爱我都无所谓,他不能让我觉得我不可以。
我不回答他的问题,低着头给自己制造出一个委屈的假象。我烦了,厌了,害怕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都无所谓。他可以从这些理由当中选择一个他喜欢的去相信。或者是我不爱他了,他不能让我爽,只会让我生气。
“嗯?”他居然寻根究底。
我只能说实话:“我有点怕。”
他笑:“怕什么?”
我吸一口气:“我之前没和其他人像和你这样——”
他了然了,起码我让他以为他懂了。他觉得我恐婚,所以才要跑。
“下个月末学校组织去看瀑布。”他体贴地主动换一个话题,“你要不要一起去?”
看瀑布——我以为我听错了,这群人间精英真是没东西看了要看瀑布?我最讨厌看这些山川河流和名胜古迹,尤其那些特意在黄金周去凑热闹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傻逼。但现在我也变成一个傻逼,我吞下那口萝卜,毫无犹豫地点头:“我要去。”
他细致地帮我把芥末挤到虾滑上:“其实你回这里住也好。下周我好忙,还在想怎么放你一个人在家里,结果还没说,你就先跑掉了。”
“下周有什么事?”
“下周——”他讲得很慢,故意要我看出来他在想借口。“下周我要帮学生看论文。”
“我也当你的学生。”我没头没脑地说,“你帮我看论文。”
“好啊。”他又那样笑了——甜蜜的,宠溺的,顺从的,把我当成他唯一的宝贝那种笑。他好漂亮,我要不行了,他要对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我们还没真正分手就复合了,比之前更加甜蜜。我把我们的春游计划告诉了范世朝,实际上是想要对他打探,要知道那天他们除了吃关东煮还做了什么。
很明显他不太愿意和我讲实话,更加证明他心里有鬼。这种感觉就好像严栩安是一块蛋糕,不属于我们之中的谁,但我们又都想要偷偷分上一口。
范世朝问了我们要去的地方,他整天无所事事,要去哪里就去哪里。他思忖片刻后说要和我们一起去,我们乘大巴,他开车去追我们。他新换了车,正愁没有地方显摆。
我当时没说,其实我有点羡慕他。我们差了四岁,他于情于理都应该比我像大人。我偏偏一整晚都没想通,执拗地认为他看起来比我有能耐是因为他会开车,我也要去学。
因此这变成我回国以后第一次给我妈妈打电话,撒娇问她要钱买车。买辆十几万的小代步就行,实在不行二手的也可以。她不知道我买车要干什么,也不太关心,当然她也不知道我玩机车差点把自己玩死的事。只假装天真烂漫地问:十几万是多少美元?我不懂哦,我叫他和你说。
然后换成她的男朋友接我的电话,我们一致在讨论十几万能买到什么样的车。他无比推荐我买二手,只要注意一点,要小心别买到拉过死人的。最后他再次开口邀请我来澳大利亚度假,我嘴上说一定会去,心里在叹气:还是算了,我妈妈不会愿意看到我的。
我去报名了驾校,教练夸我上手很快,我没敢说是因为我早就无证驾驶过,走街串巷如无人之境。中间严栩安来接过我一次,站在门口像个电影明星。教练问我他是谁,我有点心虚地答:“我他是我哥哥。”教练先点头再点烟:“长得是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