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往常从来没有见谢芙对自己这般热络关心过,此时谢雅心中却有些纳罕,但面上却不显。
  她有些欣慰地想,或许芙娘真的长大了,会心疼在乎亲人了罢。
  颔了下首,谢雅笑道:“我一切都好。”
  笑着望了望谢雅,谢芙忽地转头,对走进水榭的卢宛娇声道:“母亲,你快过来啊,我记得从前你跟大姐姐关系不是甚好吗?怎么成了一家人,反倒生疏了?”
  卢宛对谢芙的一番话置若罔闻,她走到谢雅的面前,浅浅笑了一下,唤道:“雅娘。”
  “……”
  看着面前的卢宛,想到她如今的身份,又想到自己的弟弟,谢雅不禁有些默然。
  偏生谢芙还挽着她的手,带着笑意的面上浮现出几分茫然:“大姐姐,怎么看到母亲,你反倒不说话了?”
  谢雅抿了下唇,对卢宛微微曲膝道:“雅娘见过伯母。”
  注意到这厢谢芙走进水榭,风风火火的声音,昭平长公主望了过来。
  看到卢宛与谢芙,昭平长公主笑着招手道:“谢太太跟芙娘来了?快快过来,方才本宫还说呢,你们怎么还不到。”
  卢宛靠近昭平长公主与张太后坐下。
  张太后身侧的女使怀中抱着五六个月,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孩。
  想来这婴孩,便是当今小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先帝的遗腹子三王爷了。
  当今皇室凋零,只有如今圣上这一脉主支。
  又偏偏先帝身体衰弱,只留下三子一女,最大的大公主也不过五六岁,他便在丹药酒色中撒手人寰了。
  手中轻摇着一把芙蓉团扇,在卢宛与谢芙来之前,正与水榭中的几位贵女闲来无事说媒的张太后笑了笑。
  她看向妆面发髻衣裙,无一不用心精致的谢芙,笑吟吟问道:“哀家听说,芙娘去岁也定亲了,定的是郑家的长公子,郑书嘉?”
  谢雅见谢芙含羞不语,卢宛神色淡淡,微微笑着颔了下首,解围道:“是呢,正是郑家表哥。”
  张太后闻言,不禁笑吟吟地感叹道:“郑家公子芝兰玉树,人品相貌都是京城顶拔尖的,芙娘你可真有福气。”
  见张太后这般说,一旁的贵女也跟着奉承道:“芙娘才貌双全,是京城第一才女,我看,这真正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是呢,真教人羡慕。”
  看着谢芙微微泛红的芙蓉面,昭平长公主以帕掩口,有些忍俊不禁:“皇嫂您瞧这丫头,说她几句还脸红了,真是难得见她这般。”
  昭平长公主的语气中,带着明晃晃的宠溺与亲近。
  在座的都是人精,哪能看不出昭平长公主的眼色。
  更何况,平日里的谢芙本来就是她们拉拢讨好的对象。
  一时之间,水榭中都是围绕谢芙的夸赞声,艳羡声。
  从小到大,谢芙总是被这般众星拱月地簇拥着,被人羡慕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她早习惯了如此,却还是喜欢这种教人愉悦的滋味,从未厌倦过。
  ……
  未出阁的闺秀们都去太液池畔做诗会去了。
  卢宛懒懒地倚靠在廊檐下的阑干上,将手中的糕饼掰成粉末,喂给池塘里游来游去的小鱼。
  走到她身后,望着她一如往昔柔美的倩影,谢雅有些迟疑。
  “宛……”
  半晌,谢雅带着些试探地开口,却甫一出声,便发现自己叫错了。
  她有些窘迫地改口道:“大伯母。”
  卢宛闻声转头,看着身后的谢雅,面上浮现出一抹笑意来。
  “雅娘。”
  她浅浅笑着问道:“夫婿对你好吗?在傅家不曾受委屈罢?”
  听到卢宛这若无其事,与自己话家常寒暄的语气,谢雅手中纠结揪着手帕的力道更重了。
  “傅郎待我很好,在傅家,我未受过委屈。”
  对谢雅欲言又止的模样,卢宛状若未见地颔首笑了笑,慈和道:“你过得好,那我与你伯父便放心了。”
  望着卢宛慈爱长辈的模样,谢雅的眸色变得愈发复杂与欲言又止。
  她又为难纠结了半晌,见卢宛与自己寒暄过后,便要转回头去,她方才急急地开口道:“伯母,若……若您何时有空,可以去瞧瞧弦儿吗?”
  卢宛听到谢雅的这个请求,不禁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
  如今她已嫁为人妇,这是什么要求?
  看着谢雅微红的眼圈,卢宛正在想怎么拒绝她,却忽然听到张太后的声音传来。
  “谢太太。”
  卢宛转头,便见张太后手中拿着一把可以时时遮阳的芙蓉团扇,正遮于面上,望着自己。
  扫了一眼有些僵持的谢雅,张太后笑道:“正午日头大,怎么在这里晒着,快快进来。”
  卢宛顺势转身,对张太后曲膝礼了礼,浅浅一笑:“太后娘娘。”
  见卢宛这般,也顾不上日光照耀,张太后走到水榭的廊檐下,挽住卢宛的手,扶她起来。
  一张保养得宜的芙蓉面上,尽是
  要溢出来的热络笑意。
  “谢太太跟哀家何必这般客气生分?”
  卢宛随着张太后离开廊檐下,张太后身侧的女使抱着三王爷紧跟其后。
  看了一眼襁褓之中的婴孩,只见这孩子生的一双乌溜溜的圆润眼眸,白皙的肌肤娇嫩,看着教人心生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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