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我能亲你吗
「不用麻烦了。」
苏别年话虽如此,李屈洐仍是自然地接过苏别年的行李,毫无道理地问:「你可以在旁边跟我说说话吗?」
是问句,但理直气壮的语气和动作像是已经肯定她会同意。
她没有回话,双腿却跟着往前的李屈洐迈开步伐,到了地下车库。
苏别年脑子里都是李屈洐的反常,往日话语间的温柔全替代为倦意,仔细一看,他肩上的行李袋略显乾瘪,带的东西并不多,也不知道要回去待多久。
「安全带。」李屈洐提醒走神的苏别年。
女人这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扣上安全带。
车子缓慢啟动,平稳行驶十分鐘后,苏别年耐不住疑问,先状似漫不经心地开啟话题:「学长,最近好像都没看到你。」
李屈洐打了个方向灯,平静地回答:「是啊。一月时临时收到我舅舅医院的电话,说是时间不多了,要家属决定是要继续治疗还是放弃。」
苏别年想起李屈洐圣诞那晚说过,去年年初他因为舅舅身体不舒服所以回了湳顷一趟,才有后续与程贰良的纠葛,当时李屈洐仅是一句话轻松带过,苏别年压根儿没想到这么严重。
「所以我最近都待在湳顷,今天回来拿个东西,准备从医院接他回家。」
言下之意,是放弃了治疗。
苏别年覷他,李屈洐视线不偏不倚地望向前方,眼下淡淡的黑青承装的绝不止疲倦,他一定、一定很难受。
「抱歉,我没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半晌,她只能说出这一句。
李屈洐露出浅浅的笑,「你光是在我旁边,我就很开心了。」
她愣住,车上现下无人说话,但绝对不安静。
心脏一下下剧烈地跳动,落在耳里,声如洪鐘。
苏别年敛下眼,僵硬的转换话题:「程贰良⋯⋯知道吗?」
「嗯。」李屈洐态度瞬间转换,讽刺地轻哂,握住方向盘的力道不自觉加重:「要我好好陪他,说什么时候回去都没关係。」
当然没关係啊,他只是虚有其职的摆设,任他玩弄于股掌。
「李屈洐,红灯!」
苏别年的大喊让他回神,紧急踩住煞车,惯性使人往前,苏别年看着眼底被戾气佔满的男人,心有馀悸。
「对不起,有怎么样吗?」李屈洐懊悔,怎么就控制不住情绪了⋯⋯
「没事。」苏别年将手放在砰砰跳的心脏,又重复了一遍:「没事。」
「对不起⋯⋯」
「先在超商那边停一下吧,」苏别年缓神,指了指路旁的招牌,「交换位置,你休息会儿,换我开。」
李屈洐自知现在的精神状况没办法专注路况,没有拒绝。
近四小时的车程,后三个半小时,李屈洐瞇着瞇着,入睡了。
苏别年车开到湳高的校门前熄了火,想起还不知道李屈洐要去哪,本想将他叫醒问话,但在看见李屈洐安稳的睡顏后顿住了。
他很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吧。
苏别年见他小幅度的挣扎,想替他解开安全带让他睡得舒服点,没想到甫一贴近,李屈洐便睁开了眼。
唇与唇的距离很近,鼻息交缠,只微微一动,便会相触。
苏别年瞪大眼睛,下意识往后退要拉开距离,没成想,成年男子强而有力的手覆上她的后脑勺,使她不得动弹。
他眉眼生得精緻,动也不动专注于人时,总会让人感到情深⋯⋯
她愣,看见他眼眸深处流转的、独属于成年人的渴望。
「别动。」李屈洐也不管自己的力道对方根本没办法反抗,拇指摩挲她柔软的发,压低的声音带有沙哑:「我能⋯⋯亲你吗?」
他说话时的气息像是喷吐在了心上,苏别年被他直白的问题惹得害臊,明知该躲,却魔怔一般闭起眼睛。
几乎没有停顿,她一闔眼,柔软的唇瓣就贴了上来,还不是蜻蜓点水地落下,唇齿皆被他侵略,清凉的薄荷味随着吸吮声溢满口间,细碎的呻吟未出口便被强行留在喉腔,许是嫌未解的安全带限制发挥,男人急躁的摁下安全带扣,银色钢铁面划过皮肤,细微的疼痛令他瞬间清醒——
不是梦。
李屈洐停下动作,整个人僵在原地,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看着苏别年,女人眼角噙着泪水,颊畔緋红,正大口喘气,每一个细节都提醒李屈洐自己简直禽兽不如。
要不是解开了安全带,李屈洐真算不准他接下来想解的是什么⋯⋯
「抱歉,对不起⋯⋯」他满脸通红,别开视线,「我以为、我是在——」
「做梦」二字尚未出口,李屈洐急忙住嘴,这不就是在变相承认自己是个色慾薰心的偽君子,常常做这种梦吗?
但他的不说话,更凸现此刻的尷尬。
他垂下脑袋,把脸与羞赧埋进右手手心,不断想着要说些什么缓解尷尬。
「咳,那个,你、你舅舅医院在哪里⋯⋯」苏别年呼吸是顺了,就是一句话断断续续,说也说不好。
「湳、湳顷第一医院。」李屈洐显然也没好到哪里去。
苏别年回到驾驶座恢復正襟危坐的姿势,重新系上安全带,开车。
李屈洐看向窗外,玻璃倒映他红通通的脸庞,平时慈眉善目不食人间烟火的寡淡总监,成了那个十八岁的少年。
他轻触唇瓣,记忆瞬间排山倒海而来——从他的强硬到女人的默许,从柔软的嘴唇相贴到轻微的疼痛。
苏别年闔上眼睛的画面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