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是谁动了我的蛋糕

  「佈局应该和你家一样,厨房在那,冰箱里食物你都可以拿。」苏别年看似随意的一指,「没什么事我就先回房间了。」
  「好⋯⋯」
  还没等他凌乱的脑袋再次送上真挚的谢意,苏别年便率先甩上房门,随之而来清脆的一声落锁。
  李屈洐:「⋯⋯」怎么好像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
  锁上房门后像是隔开世界,那些滂沱嘈杂,全都不及此刻苏别年如雷的心跳。
  再遇少女时期的暗恋对象,自己也已经成为整日怨天尤人的大人,跟十六岁相比,苏别年像一跃进深不见底的沼泽泥泞,早就不是从前天真烂漫、藏不住事的小女孩了。
  她这十年的长进,或许就是连滚带爬的学会偽装吧。
  她甩开乱七八糟的思绪,坐回办公桌前打开桌上的电脑,原先昏沉欲睡的脑袋清醒了不少,不用咖啡因的支撑就能继续赶下个月的宣传方案了。
  此时公司小群正在为明日不用去上班而欢天喜地,唯有苏别年领导的销售部像是处在颱风眼,虽然无风无雨,但只要一个不留心,狂风暴雨便会毫不留情拔山倒树而来。
  大家都绷紧神经,比起业绩下滑,大家都更怕苏经理发飆。
  苏别年睡眼惺忪的推开房门,已经是隔日中午十二点的事。
  外面天空仍旧是黑压压一片,苏别年对着窗户边打哈欠边伸展四肢,想起冰箱里还有前天买的提拉米苏,昨晚熬夜的劳累瞬间消逝的无影无踪。
  她打开冰箱门,蛋糕也无影无踪了。
  苏别年愣了整整十秒,关上门,再打开,动作重复不下五遍。
  反覆确认不是自己熬夜出现幻觉,一名二十六岁单身女子差点在冰箱前发出尖锐爆鸣。
  犹如童话故事里坏巫婆般暗哑的声音自喉头滚出:「是、谁、动、了、我、的、蛋、糕!」一字一字,间隔清晰,饱含怒气。
  苏别年想起昨晚男人的身影,回到客厅,重新审视桌面,果真发现李屈洐留下的纸条。
  「谢谢你昨晚的招待,不嫌弃的话下次可以到我家坐坐,又或者我请你吃饭^_^」
  请你个毛线球。
  最好是现在就拿着十种甜点在她家门口,否则就是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罪孽深重,无从赦免!
  回想起自己昨晚一时脑热就邀请十年不见的男人进自己家,现在一把火不知道该往哪放,无疑是引狼入室,等到被吃乾抹净才后悔莫及。
  苏别年的怨气一下就达到新高度,她毫不情愿地随手煮了碗泡麵加蛋,认清自己还是个社畜,坐到客厅沙发查看部门新人做的市场调研报告,谁知愈往下翻阅,苏别年就愈发火大。
  新人名字叫郑汇,二十出头岁,特别会打扮的一小姑娘,比起待在销售部仰仗美貌浑水摸鱼,还不如签下来当作御用模特。
  苏别年不留情面地开喷:「这跟陈致晓上一季度做的有什么两样?想继续在公司待着,明天最好不要再给我看到这种东西。」
  她不管郑汇的一通抱怨,转头点开和陈致晓的聊天室。
  相比于对待郑汇,苏别年在和陈致晓的对话框里打打删删,最后也只是点到为止:「公司当然鼓励帮助新人,但如果是诚心要帮,就把你那些心思收一收。」
  苏别年长叹口气,认命开啟新档案,不敢把希望寄託在新人身上了。
  「你这个数据完全对不上。」苏别年撑头皱眉,「郑汇,你知道下个月就要正式匯报了吗?」
  天气已然转晴,落地窗外天空蔚蓝,隔着一层玻璃的会议室却像蒙上黑白灰滤镜,满屋子死气沉沉。
  女人语调平铺直叙,分辨不出喜怒哀乐,却让在场人无一不如坐针毡。
  除了被点名的郑汇。
  「经理,我才进来公司没多久,要做到完全正确本来就不容易,更何况你才给我一天的时间——」
  「一天?」苏别年嘴角轻勾,锐利的眼神扫向陈致晓,「那我之前的时间是都给了谁?」
  郑汇看向陈致晓,轻啟朱唇,却没有了回嘴的底气。
  苏别年拉下脸,「今天会议先开到这边,郑汇留下来,其他人散。」
  眾人听话的作鸟兽散,一时之间空间变得宽阔,会议室只剩下她们俩人。
  苏别年拉上百叶窗,隔开间杂人等探究的目光,然而这举动在郑汇眼里看来,无非是想要无所顾忌地痛骂她一顿解气。
  谁知下一秒苏别年喊她打开投影机,全白的墙面下,黑色鼠标点开一个档案,「我不想花时间多说你什么,我只希望你等一下听好我说的每一句话,下次我不想再看到连数据都做错的几页新细明体,听到没有?」
  「⋯⋯听到了。」
  她们在会议室待了整整一个半小时,吃瓜群眾纷纷按捺不住,来来回回往返办公室和茶水间,眼神不时往会议室飘。
  「你们说苏经理会把郑汇骂成什么样子?」
  「反正绝对不会好听到哪里去。」短发女人啜了口咖啡,「你们忘记苏经理和郑汇是执行长招进来的吗?说难听一点就是出卖美色换工作,如果我是苏经理,年纪轻轻『好不容易』爬上经理的位置,突然杀出一个比自己年轻的女孩进来,我一定想方设法处理她。」
  「投你一票,我才不相信苏经理不慌。」
  「笑死,销售部是准备要演宫斗剧了吗?」
  不怀好意的訕笑在茶水间不绝于耳,一旁边滑手机、时而附和两句的衬衫男朝其他人更新八卦:「欸,听说今天空降了一个新的财务总监,不知道是不是我们执行长又招了什么美女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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