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他们本不会有这样的结果,他们本该有很好的开始,只要他对她好,那么如今一切都会不一样。
她不会一心要和白邈成双成对,她会喜欢上他,她会像心疼白邈一样心疼他的。
想到这些永不可追回修正的过去,和错失的机会,谢流忱嘴唇颤抖着,似有冰雪冻住肺腑,一直冷到了心里。
锥心之痛,莫甚于此。
第76章
裴若望听说谢流忱病倒之事时, 大为吃惊。
谢流忱不是有红颜蛊在身吗,即便得病,一两日便该好转, 甚至痊愈, 怎会病到这种程度。
他万分不解,但还是前来探望老友。
被元伏引着入了院中, 他推开门, 本以为会看见缠绵病榻、憔悴卧床的谢流忱。
结果就见他正站在桌前, 站得还很稳当, 手上正用帕子在擦拭一只长匣。
裴若望心想自己真是白来一趟, 他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还有闲心清扫房间。
他问:“怎么不让元若元伏来打扫?”
谢流忱慢慢地回道:“有些事还是自己亲自做比较放心。”
他擦干净匣子,正将桌上的物事一件件往里放。
裴若望往匣中瞥了一眼, 似乎是两卷婚书,用细细的红绿丝缎缠好,并排放在一起。
他视线飘到一边,心想谢流忱如今也就只能干干这个了, 毕竟他对崔韵时无计可施。
他迈步转到谢流忱对面坐下, 给自己倒了杯茶,一碗冷茶下肚,从头冷到了脚。
他抬头想要抱怨两句, 就看见谢流忱的脸色苍白至极,却又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显然是正发着热,且十分严重。
裴若望惊讶道:“你还真病了啊。”
谢流忱不说话, 将信物与婚书都放好后,合上匣子, 放在博古架的第三层。
他绕去窗前的躺椅那里,默不作声地躺下,而后一动不动。
裴若望看他这个自我封闭的样子,觉得分外眼熟。
上一回谢流忱看见崔、白二人亲吻,就是这副天塌地陷的模样。
他后来甚至开始自我怀疑,觉得自己是否其实相貌粗陋难看,才会让崔韵时都不愿多看他一眼。
思及此,裴若望将琉璃镜端到躺椅前,想让他恢复自信。
“来,好好看一看你的脸,若是科举只看脸,凭你的姿色,你连做十年状元都是当之无愧。”
谢流忱往镜中扫了一眼,转过头,将脸压进袖子里遮着:“她都不想看见我,我长成这样还有什么用?”
得不到期盼之人欣赏的花,竭力盛开也毫无意义。
裴若望顿感牙疼,真是别管什么样的
人,哪怕从前再理智自持,一为情所困都是这样憔悴不堪。
他都快认不出这个因为女子而半死不活的人,是他那嘴巴刻薄,爱看人笑话取乐的朋友了。
裴若望本能地想说几句风凉话,想起谢流忱在搅散陆盈章和闻遐的事上出了大力。
他又住了嘴,转而关切道:可吃了什么对你能起效的药,我瞧你似乎在发热?”
他在屋中没有闻到药味,想来是没有吃的。
“死不了,迟早会好。”谢流忱看着窗外振翅而飞的一只鸟,语气没什么起伏道。
裴若望打量他片刻,虽然这样想不太厚道,可谢流忱如今的病容有一种别样的美丽。
脖颈修长,衣袍若雪,似一只离群的白鹤,气质飘渺若仙。
裴若望给他出主意:“不如你就拿你现在这副模样去勾引一下崔韵时,死马当活马医,说不准她猛地一看你这样,有些心动呢?”
谢流忱斜他一眼,抬袖盖住自己的耳朵。
“你要是觉得这个法子不好,”裴若望接着劝道,“我看你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给她下浣心蛊,让她忘个干净,你再用上抱取蛊,双管齐下,抓紧点时间,明年这个时候,你都给她生出个女娃儿来了。”
谢流忱怏怏道:“下不了手。”
裴若望正兴致勃勃地给他筹划,闻言哽住了。
一直以来,他对感情的预判几乎没出过错,他可以断言,谢流忱若再不动手,就没任何机会了。
谢流忱这一路要死要活的,若最后得到的是这么一个结果,裴若望都不知到时候他会是什么反应。
出于报答谢流忱扶他上位的目的,裴若望又耐下心,劝说他快刀斩乱麻,别管什么对不对得住崔韵时,把人留下来,让她忘记他曾经做过的一切,重新开始才是最实在的。
谢流忱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眼前是一片茫茫雪景,方才飞走的那只鸟再也没有回来。
裴若望以为他是因为被崔韵时拒绝而心伤病倒,其实他是怨恨他自己,怨恨得夜不能寐,日日焦心,才会被一场冬寒击倒,躺在这里。
裴若望絮絮叨叨的声音仍在继续,时不时便提起她的名字。
而窗外,雪一直在下。
——
崔韵时好几日前便知晓谢流忱病了。
这消息就如落在身上的一点雪粒子,她知晓它的存在,但不必去理会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