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这种表里不一,满肚子坏主意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
他总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将手伸进笼子里玩弄它。
这就是他和崔韵时的游戏,不管她愿不愿意,她都必须按照他的心意和他玩这个游戏。
可是这个游戏后来渐渐变得无趣了。
因为她不是鸟儿,人有趋利避害的本能,为了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一点,她开始对他与谢燕拾的戏弄逆来顺受。
这不是他想要的游戏方式,为了将一切拨弄成他
想要的样子,他不断地戏弄她,让她处处不顺心,再偶尔地善待她一下,安抚她炸毛的小小身躯。
她是一颗坚韧的种子,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就算把她压在最高最重的围墙之下,她也会小心地积蓄力量,开出一朵小而馥郁的花。
可是她现在躺在床上,连呼吸都带着痛苦的气息。
谢流忱靠近她,细细打量着她的脸,几乎能看见她脸上很细小的绒毛。
他很少见她的睡颜,因为每月仅仅同床两三回,而每回第二日醒来时,崔韵时都背对着他,闷头朝向床内那一侧。
她出自本能,发自内心地厌恶着他。
即使是睡着了,无意识的状况下,都想要背离他。
谢流忱望着她的脸出神,忽然听见她呜咽一声,像是极其难受。
谢流忱伸出手,悬停在她的额头上,他想摸摸她,却不知该从哪里下手。
下一刻,两行泪水就从眼角滑落,顺着脸颊流入她散开的长发之中。
她双目紧闭,眼泪却源源不断地流出,打湿了软枕。
她几乎是在痛哭,却压抑着没有发出任何声息。
谢流忱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顿了一下,抚触她眉尾的指尖有一瞬间的刺痛。
他曲起手指,想回避这种痛。
他从前总是见不得别人受伤,那样会让他感同身受到同样的痛楚。
这个小毛病说不上有多困扰,毕竟他身居高位,杀人也不用见血。
只是……如今这毛病演变到连看别人流泪都看不了了吗?
他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将她散在额前的一缕头发整齐地拨到耳边,再度看向她哭得乱七八糟的一张脸。
为何睡着了还在哭?
她很难过吗?
他转眼就给了自己答案。
换成任何一个人处于崔韵时的境地,那人不难过才奇怪。
可她是崔韵时,崔韵时倔强坚韧,不会服输,不会认命。
原来这样的人也会难过吗?
他不知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是他想要看到的不是她这副伤心流泪的模样。
或许是把她逼得太紧了,偶尔也该对她好一些。
他们是要过一辈子的恩爱夫妻。
那么……明日便送她一些姑娘家喜欢的礼物吧。
他这样想着,从袖袋中拿出一条干净手帕,动作轻柔地擦干她脸上的泪水。
第20章
崔韵时从让她头疼的梦境中醒来,发了好一会怔。
身上没有哪处是痛快的,好像一夜之间,从前那些积累的疲累劳苦都不再体谅她,全都肆无忌惮地跳出来和她对着干。
她在床上躺了没多久,就听见外院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她却一动不动,睁着眼睛看着床幔上一只绣得栩栩如生的孔雀。
随意吧,大家一起死了最好,一道雷把所有人都给劈死,整整齐齐上西天。
她拉起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地裹好。
吵嚷的声音越来越近,一句句地灌入耳中,然后左耳进右耳出,一句都没留在她脑子里。
唰地一下,她的被子被人直接扯开。
不用想,她都知道能做出这事的,只有谢流忱的心肝宝贝好妹妹。
谢燕拾今早起得比往日早一些,只因昨日折腾累了,她睡得格外早。
青溪不敢吵着她歇息,等她睡够了才将祠堂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回禀给她。
谢燕拾当时一听就乐得躺回床上。
“当真?她被长兄说得气晕过去了?”谢燕拾窝在被子里闷笑,“长兄就是了不起,你们羞辱她,她没心没肺的,长兄说她几句,她就受不了了。”
谢燕拾深感遗憾,她当时不在祠堂,没能亲眼看崔韵时昏倒在地的狼狈模样。
为了弥补这份遗憾,她早早地赶来松声院,除了看看崔韵时的脸色有多差,还想要再接再厉,把她气得一病不起才好。
崔韵时院子里的丫鬟们想要拦她,却不敢当真碰着她一点,否则她一句话就能让长兄处置了她们。
等她甩开那些丫鬟,跑到内院,就见崔韵时悠哉悠哉地躺在床上,估摸着是在补觉,对她闹出的动静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立刻抓住机会,把她被子扯了下来。
可是崔韵时却不如她所想的那样睡得沉。
相反,崔韵时睁着眼,直勾勾地望着她。
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多余又碍眼的脏污,再不似从前那般遮遮掩掩,不敢流露出对她的厌恶与不满叫人看见。
谢燕拾心头顿时火起,她居然敢用这种眼神看她。
她冷声道:“大嫂这是终于不装了?存心虐打我的丫鬟,如今又对我这个妹妹露出这种眼神,你敢让其他人看见你这个模样吗?”
崔韵时仍旧躺着,一言不发。
谢燕拾见不得她这样不把她当回事,她去拉崔韵时残废的那只左臂:“起来,你给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