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也是,估计在他看来,他的好妹妹高兴才重要,若他为了崔韵时的区区颜面而干涉谢燕拾,那她就不够无忧无虑,随心所欲了。
她最为介怀的一件事便是谢燕拾曾剪坏她几十把团扇。
谢燕拾将扇面上的蝴蝶、仙鹤剪下,用细线穿过,再加上银铃、竹管、翡翠珠,做成风铃赏玩。
那些团扇有的是好友所赠,有的是崔韵时自己费心收集的。
有些朋友她已多年未见,因为她们有的回到老家继承家业,有的去外县就任,今生都再难相见。
可谢燕拾在她房里翻出来,想剪就剪了,不理会她丫鬟的阻拦,也没有问过她的意见。
这样没有教养的事,传出去都会让人咋舌。
事后谢流忱代谢燕拾向她道歉,那一句轻飘飘的燕拾不懂事,你多担待些,其实也称不上道歉。
但她还能如何呢,她还能闹着要谢流忱罚谢燕拾吗,她清楚,根本不可能。
只怕结果还是像投壶那一回,她据理力争,闹到最后,却是他对她说:“崔韵时,到此为止吧。”
无忧无虑,随心所欲这八个字的代价,全是她在承受。
第10章
崔韵时强忍厌恶,听他继续叙述谢燕拾幼年时的一些小事,说她小时候就像只小狗一样到处跑来跑去。
不难听出,在他心里,谢燕拾活泼可爱、肆意天真,就算做点坏事也是无伤大雅,更显她心无挂碍,自由自在。
如果她不是亲身和谢燕拾相处过,光听谢流忱的描述,她一定会对谢燕拾心生好感,觉得她是个很可爱的姑娘。
“长兄——”
所有人都望向声音来处,一身白裙的谢燕拾从花海中奔出,她提着裙角奔向谢流忱,像受伤无助的小狗投向她唯一的依靠,抱住了长兄的手臂。
日光将她秀丽的脸
照得分外清楚,眼眸间水光湛湛。
她将眼泪全数擦在谢流忱衣襟上。
“发生何事了?”谢流忱问她身后走来的谢澄言。
谢澄言硬着头皮解释:“姐姐午睡时做了噩梦,一醒来就这样……”
她是不明白什么噩梦劲大到必须要找长兄才能安慰,不是还有丫鬟陪着吗。
而且谢燕拾今日睡在她院子里,院子里人来人往,也不至于吓成这样吧。
谢流忱知晓了原委,摸了摸谢燕拾的头,温声劝道:“噩梦只是虚幻,不必当真。”
“母亲、三妹妹,还有我都在,你就在自己家中,没什么可怕的。”
谢燕拾带着哭腔嗯了一声,还是抓着他的手不停啜泣。
谢流忱拿出手帕,轻轻地按在她的眼角,将她的眼泪吸干。
他的动作出奇的温柔,好像哪怕他拿着材质最柔软的手帕,也担心她眼泪太多,擦久了会被擦疼。
崔韵时闭上眼,幸好她从没给谢流忱送过手帕,不然拿她的手帕给谢燕拾擦眼泪,她都不用等到晚上做噩梦,现在就已经亲眼目睹噩梦了。
等她的哭势稍收,谢流忱像拍小狗一样拍了拍她的头,问:“你梦到什么了?”
“我梦到长兄和妹妹都被妖物掠走,我千辛万苦地找去,你们却不理会我,都被那妖怪迷住了。”
崔韵时差点笑出声,很难相信,这是一个二十三岁的人能说出来的话,崔韵时十三岁的时候就不会说这么拙劣的谎话了。
或许谢燕拾一直没察觉自己二十三岁了,她一直备受谢流忱的宠爱,被宠出满腔恶毒的天真,还觉得自己是个小孩子。
谢流忱用哄孩子的口吻道:“哦,妖物啊,能把我和澄言都迷住,一定是个很厉害的妖物吧。”
“要是不厉害,怎么能把你们都蛊惑住,”谢燕拾哭着道,“它长得……长得……”
她的目光环视周围一圈,落在一群人最外面的崔韵时脸上,颤抖了一下:“长得就像大嫂,一模一样。”
她别过头,瑟缩了下:“我不想看到大嫂,我害怕她的脸。”
此言一出,谢澄言身体僵住了。
二姐姐搞这一出到底是想干什么,她一过来,没有对嫂嫂行礼或是问候一句,已经算是失礼。
又扯着个一听就假得不行的理由哭个没完,让所有人都围着她安慰。
现在居然说嫂嫂长得像妖物,让她看了害怕。
长兄也不管管二姐姐,就让她这么戏弄贬低嫂嫂吗?
谢流忱看向崔韵时,不等他说话,她就识趣道:“我这就离开,不打扰诸位了。”
她转身欲走,谢燕拾含着哭腔道:“大嫂,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那只是个梦,可是那梦太真,我一时还不能走出来。”
“大嫂长了一副人的模样,我是不会把你和梦中的妖物混为一谈的。”
“但我着实害怕,大嫂就走在最后头,远远地跟着我们吧。”
崔韵时已经习惯她这些不入流的小花招了,招数再俗套,只要谢流忱照单全收便是好用的招数。
她才不信他看不出谢燕拾的小心思,只是不当回事,说不定还觉得她使坏的样子更显可爱。
她笑着道:“我本也有事要做,不便陪着妹妹赏花,失陪了。”
“我一来,大嫂就要走……”谢燕拾再度泫然,“大嫂执意要离开,是怪我吗?”
崔韵时并不惊讶,果然,谢燕拾不会轻易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