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就祝他好运吧 第81节

  贺敬珩偏过脸:“吓到了?”
  经历方才一路“闯关”,男人身上的西装已然多了不少褶皱,就连西裤裤脚上都沾了灰尘。
  阮绪宁点点头:“才没有。”
  身体很诚实。
  语言却在硬撑。
  想了想,她又老神在在补充一句:“……是很特别的人生体验。”
  贺敬珩轻轻挑起眉梢,任由笑意蔓延。
  意识到贺礼文再没有了作妖的资本、闹心事终于告一段落,阮绪宁紧绷多时的神经终于一点点松弛下来:“之前怎么都没听你说起,爷爷和贺礼文断绝父子关系了?”
  “毕竟是他们父子俩的事,没有公开之前,我也不好到处说。”
  “但爷爷今天亲口把这个决定告诉媒体记者了——他这就是在向外界宣布,贺家可以没有贺礼文,但不能没有你贺敬珩。”
  这话叫贺敬珩舒心:“毕竟,贺礼文这些年做了太多让他失望的事。”
  剥夺继承权。
  赶出锋源集团。
  从此与贺家桥归桥、路归路。
  这是他所能想象到的、对贺礼文那种混蛋最好的惩罚了。
  阮绪宁亦然。
  她弯起眉眼,嘴里小声重复着“太好了”。
  贺敬珩专注地看着那张表情丰富的小脸:“刚才不是还挺能说的吗?怎么,现在只会‘太好了’这三个字了?有失你语文课代表的水准啊……”
  阮绪宁眨眨眼,半晌才意识到这是调侃。
  但她并不生气。
  忘了在哪里看过一个理论,人在激动时,语言表达能力会退化。
  而她再一次印证了这个理论:“刚才那段话,其实我打了很久的腹稿!现在,我就是、就是觉得……太好了嘛!非常的好,无比的好,超级无敌的……唔……”
  毫不意外的一个吻。
  意外的是,来得太突然。
  不知道贺敬珩那家伙忍了多久,反正,她是忍了很长时间,就连在宿舍睡觉,还梦到过一些该打马赛克的画面——被熟悉的温度所包裹,她很快就缴械投降,抛开所有矜持与羞涩,环住丈夫的腰,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都说小别胜新婚。
  他们的新婚夜毫无进展,小别后的亲昵,才格外让人沉沦。
  贺敬珩将她扯坐到腿上:“这几天,想我了吗?”
  阮绪宁的衣摆被一点点翻卷上去:“想的。”
  他的唇继续往下:“哪里想?”
  阮绪宁被迫眯起眼睛:“哪里都想。”
  觉察到腰间的凉意,她猛地按住了男人游移的手,反应过来:“……但就是不想在车里。”
  看起来像是个陷阱。
  不确定。
  所以不能乱踩。
  阮绪宁下意识睨了眼司机所在的方向,视线却被前后排之间的雾化玻璃阻隔——某次坐车时听柴飞嘀咕过,这样一块隔断价格高达三百万,阮绪宁吃惊不已,也直观感受到了自己家与贺家的财富悬殊。
  总而言之,这里私密性极佳。
  如果贺敬珩当真想在车里做点什么,好像也……
  不行。不行。
  她甩甩脑袋,忽地听见贺敬珩的轻嗤。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掐着她的腰:“我看起来就那么饿?”
  饿?
  恍然明白他是在指代什么,阮绪宁涨红了脸,故意激他:“谁知道呢?那些新闻报道里不是都在说,贺敬珩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贺敬珩捏着她的唇瓣:“挑衅是吧?”
  阮氏小钢板很硬气地哼哼了两声。
  贺敬珩更嚣张:“你应该知道的,我这个人——越被挑衅,就越来劲,要不,我这就让柴飞找个隐秘的地方把车停下?”
  唯恐他来真的,阮绪宁动了动眸子,投降一般,发出拖长尾音的求饶声。
  贺敬珩这才松开她:“那,回家管饱不?”
  阮绪宁迟疑着点点头。
  羞愤交加,又握紧拳头捶了他几下。
  贺敬珩故作痛苦地捂住胸口,哑着嗓子:“……刚才就应该告诉那些记者,有家暴倾向的,分明是贺太太。”
  许久没有过这般轻松自在的时刻。
  两人相视一眼,握紧彼此的手,接连低笑出声。
  笑够了,贺敬珩才想起来去看震动多时的手机:是程知凡在群聊“接着奏乐接着(5)”里公开了贺名奎与贺礼文断绝父子关系的消息。
  程知凡:终于搞走了那个老逼登,普天同庆。
  刘绍宴:普天同庆。
  艾荣:普天同庆。
  周岑:普天同庆。
  与贺敬珩猜得差不多,确实是程总私下请来了贺名奎主持公道,怪不得程知凡能第一时间得知“官方消息”。
  他们在群里聊了些有的没的,甚至开始提前安排周岑下一次回洛州的活动,最后却以刘绍宴和艾荣因“谁来邀请谭晴”的争执而告终……
  贺敬珩并没有冒泡。
  他平静地将手机放到一边,后背紧贴着皮质座垫,抬高下巴,微微一笑:“普天同庆啊。”
  那不是疲态。
  而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
  阮绪宁换了个姿势,紧紧依偎着他,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闷闷的男声:“过几天陪我去趟宜镇吧?”
  她有些惊愕:“你不是说,那里没什么好看的吗?”
  想起了之前露营时,两人那段各怀心事的对白。
  贺敬珩没有否认:“是没什么好看的——但也许和你一起再去看看,结论就不一样了,而且,我母亲的忌日快到了。”
  默了两秒钟,他才继续道:“她还葬在那里。”
  *
  这场短途旅行定在三天后。
  不算是说走就走,但也没做攻略,甚至没有多带行李,两人约定,完全凭借贺敬珩十年前的记忆决定行程。
  那座南方小镇没有机场,也没有直达高铁。
  最后一段路程,他们不得不选择绿皮火车作为交通工具——对阮家小姐而言,又是一次很特别的人生体验。
  途中,不乏撞见好奇的目光。
  许是关注过最近那些新闻,对面软座学生模样的女生频频偷瞄贺敬珩,但转念一想,新闻中的男主角,不大可能乘坐绿皮火车来这种小城镇旅游,于是,到嘴边的疑惑又被她咽了下去。
  阮绪宁记得贺敬珩说过,宜镇湿热、多雨,天空一年四季都是灰蒙蒙的。
  像是随时会落泪。
  离开处处充满衰败气息的火车站,贺敬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小卖部买伞。
  为了减少负重,他只挑了一把很大的直柄黑伞,阮绪宁对此没有异议:一把伞足够了。
  反正,下雨天他们会贴的很近、很近。
  忽地想到什么,她仰面询问:“要先找个地方落脚吗?”
  后天才是赵眉的忌日。
  他们还有两天时间四处转转。
  贺敬珩将黑伞收好,摸出手机看了一眼:“不着急,先等车吧。”
  “车?”
  “让郑海托运了辆车过来,快到了。”
  阮绪宁见怪不怪。
  她认识的那些爱玩车的富家子弟,从不开跑车上高速,几乎都是人到哪儿,跑车就托运到哪儿。
  再说。
  这地方,有辆车确实方便许多。
  阮绪宁忍着空气里的潮湿霉味,又等了十几分钟。
  托运公司按时到达指定地点,但送来的却不是跑车,甚至不是四个轮子的车,而是一辆拉风惹眼的哈雷摩托。
  它蛰伏在路边,像是由机械组装而成的一头巨兽。
  贺敬珩长腿一迈,跨坐上黑色皮革坐垫,双手握了握车把,引擎发出低沉有力的轰鸣声。
  不得不承认,金属质感的机车与这家伙……
  适配度很高。
  要有新素材了——阮绪宁如是想。
  试完了车,贺敬珩扭头,冲愣怔着的小姑娘一偏头:“带你兜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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