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赵靖荣乖乖坐过去,靠在她身边:“母亲,您方才是怎么了?”
“靖荣,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么?绝不能当着外人的面提及此事,母亲方才也是一时情急,下次你可不能再这么莽撞了。”长公主伸手抚了抚他的脸,说着说着,眉头又紧皱了起来,“你最近又瘦了许多,面色也差了些,是不是又没有好好喝药?”
“现在这药方喝着有什么用?一点用处都没有……”赵靖荣坐直了身体,看着长公主,眼神里有压不住的兴奋,声音却压得更低,“母亲,我想喝回原来的药。”
“你疯了吗?”长公主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忘了你舅舅是怎么死的了?那该死的赤明真人骗了你舅舅,也骗了我们,害得你妹妹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不说,还害死了你舅舅……”
她握紧了手,精致的脸上透出怨恨。
赵靖荣却打断了她的话:“母亲,舅舅根本就不是因为这个死的!”
“不是因为这个还能是因为什么?太医那时候都说——”
“母亲,您到现在还信宫里那些太医啊?平常看些小病小痛的他们还行,可我和舅舅这样的,不还得靠赤明真人吗?不过这些不是重点。”赵靖荣眼睛很亮,兴奋让他往长公主面前逼近了许多,“母亲,您知道吗?我最近偶然听说了一件事儿,舅舅其实是……”
他没了声音,只用手在脖子处比划了一下。
长公主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也躺不住了,坐直了身体:“怎么可能?若是这样那可是弑君……”
“弑君?说不定是弑父呢。”赵靖荣轻声,冷笑了一声,“您别忘了,如今坐在那皇位上的是谁,他既然敢对皇叔他们下手,也难说当初舅舅的死……总之,母亲,既然舅舅不是因为赤明真人那个方子死的,那就说明他给我的那个方子也还有用,我也觉得还是从前那个方子好,叫我有精神,也更舒坦些,您不是也说我现在又不好了吗?”
虽然赵靖荣的话让长公主心里震惊,但她从前也不是没有猜测过,毕竟当初嘉帝登基时闹得事情可不小,连她另一位皇兄永昌王之后也是做出那样的姿态,甚至还特意给她递过信,虽没有仔细说当时宫内具体发生了什么,却再三提及叫她能别进宫就别进宫。
那会儿她自己刚病过一场,本来是要进宫的,可驸马又病了,再加上勤王已经离京,局势已定,左右她还是她的长公主,过的日子跟从前没什么两样。
宫里没了她皇兄和赤明真人,她与太后也不熟,也就没怎么进宫去了。
现下得知先帝很可能是被人杀的,她先震惊,还有些愤怒,但很快注意力就被赵靖荣给转移开了。
比起已经死了的人,她更在意自己的儿子。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这药确实该吃回来,只是……”她笑看着赵靖荣,伸手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背,“当初不是你自己嫌弃那药难喝的么?那会儿还得我求着你喝,你才肯赏脸……”
“那会儿我是担心妹妹。”赵靖荣笑,“但现在,看见赵时昨,我知道了妹妹不会有事,既然妹妹不会有事,我喝了那药也能好起来……”
“就你会说……”
……
赵时昨再回到宫里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比起白天,这个时候的气温又要降下不少,可她赤脚踩着软木屐快步走着,袍角飞扬,她却没觉得有丝毫的冷意。
相反,这凉风让她舒服不少,只是体内更深处烧灼似的隐痛是无法缓解的,她也习惯了忍受。
等离景仁宫近了,还没有进去就先听见了里头传出来的笑闹声。
她没觉得吵,甚至加快了脚步,走得更快,快的像是要飞起来似的,手里拎着的东西倒是始终稳稳当当的。
她一进去,坐在廊桥底下的人就看见了她,立马起了身,欺霜赛雪似的脸上有了清浅的笑意。
“殿下回来了!”小安兔子似的往她这边跑,喜鹊儿就抱着一只兔子在后头跟着,既要跟着跑,又舍不得放下怀里的兔子,还得怕兔子和自己一起摔了,跑得吭哧吭哧的,脑袋上扎着的两个小丸子有些松了,跟着一弹一弹,可爱极了。
赵时昨都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甚至在喜鹊儿跑近的时候,伸手捏了捏她头上两个丸子。
松软的,柔顺的,好捏。
但她很快松了手,越过两个小孩儿走向后头的那人,等握住了谢绝衣的手,赵时昨才算是真正舒服的喘了口气。
她极其自然的将手指挤入这人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着:“吹了多久的风?怎么没抱着手炉?”
明明喜欢极了谢绝衣手上的凉意,可说出来的话却又与她的喜欢截然相反。
赵时昨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还朝灵云那边看了一眼。
灵云心里一慌,都想跪下了,谢绝衣反握住赵时昨的手,另一只手贴着赵时昨的脸蹭了蹭,见这人果然舒服的舒展了眉心,甚至在她的手要离开时还朝她偏了偏头,像是主动将脸贴过来蹭她的掌心。
谢绝衣心口一软,唇角笑意更深,轻声道:“妾身算着殿下这个点该回来了,就没抱手炉,手炉原本拿了的,殿下若是不信,往廊桥上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