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因为,他清晰看见口罩上方的一双眼睛,眼眶里只有针尖大小的瞳仁,其余都是惨白。
“不是、不是......”卷毛语无伦次,面露哀求,“我没病,这是什么手术,我不做手术!”
护士露出柔美的笑容,惨白的眼睛微微弯起:“人流手术哦。”
卷毛的视线缓缓下移,病号服下,他的肚子高高隆起。
他感受到了一种诡异的蠕动。
卷毛爆发出猛烈的惨叫,他感觉到自己的裤子被扯下来了。
“我他妈是男的!我是男的!”他剧烈挣扎起来。
一张绿色的布盖在他的下半身,隔绝了他的视线。
医护人员紧紧按住他的四肢,他徒劳地惨叫着。
冰冷的金属伸入了他的身体。
一切的声音都远离了,卷毛的视线开始模糊。
这就是刘惠曾经历过的吗?
他的肚子痛极了,五脏六腑都像被一点点搅碎一般。
卷毛麻木地瞪大了双眼,一滴眼泪顺着脸庞滑落。
......
江迟迟在一阵“轱辘轱辘”的声音中恢复清醒。
她仰面躺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十分暗淡并忽明忽灭。
空气中充斥着消毒水味,走廊两侧的房间门紧紧闭合。
床边空无一人,但床在匀速移动。
江迟迟想起身,却被手脚的束缚带紧紧限制。
她要报警,怨鬼开始搞强制束缚剧本了!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离亮着绿灯的手术室越来越近。
“叮——”手术室的大门缓缓打开。
还差一点......江迟迟努力伸出手指去勾腰间的黄布包。
冰冷的手抓住了她的脚腕,向上一推。
江迟迟被摆成了一个很糟糕的姿势。
冰冷的手术工具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一旁蓝口罩的护士面目模糊,语气温柔:“请放松,只是一个小手术,很快就结束了。”
放松你爹。
江迟迟咬牙切齿,拼尽全力去触碰黄布包里露出半截的灵符。
泛着冷光的长条金属仪器离她越来越近。
在医生俯身的那一刻,江迟迟终于夹住了一张灵符。
她深吸一口气,伴随着“咔”一声,手腕硬生生脱臼从束缚带中挣脱。
“敕令,通尊急刹灵毙缴消!”
穿白大褂的医生瞬间被烈火吞噬,地面只剩一团黑灰。
江迟迟翻身从床上跳起,一脚踹飞想要拽住她的护士。
“咔咔”两声,她迅速将手腕复位。
数张灵符飞出,手术室的地面多了几团黑灰。
她用脚尖踢了踢,黑灰里隐隐泛出一点红色。
这是被点过睛的纸人。
第21章 夜半婴啼·完
纸人点睛,是灵师守则中禁止使用的禁术。
江迟迟提着桃木剑挑开手术室大门。
长长的走廊深不见底,白炽灯忽明忽暗。
她往嘴里丢了一颗糖,谨慎前行。
这里不像茧,更像借怨鬼之力人为造出的幻象。
而这个幻象在刘惠门后,就像是为了保护某些存在似的。
“魑魅魍魉,无所遁形。”
江迟迟的双指并拢在额心一抹,再睁开眼时,走廊充斥着扭曲蠕动的阴气。
一道若隐若现的暗淡红线延伸到走廊深处。
与此同时,一个小小的血手印出现在病房门的观察窗背后。
嘴里的糖咬碎了,弥漫着淡淡的薄荷味。
窗后,缠绕着脐带的青紫婴儿张开长满尖牙的嘴巴,发出了刺耳的啼哭。
婴儿身后的病床上,年轻女人的眼睛像失去光泽的玻璃珠。
她姿势扭曲躺在被血浸透的床上,肚皮如同被撕裂开的干瘪橘子皮。
她表情定格在幸福的微笑。
江迟迟深深吸了一口气,告诫自己只是幻象。
她每经过一扇门,门后都会多出形态各异的鬼婴。
每一间的病床上,都躺着一位不同的女性。
唯一相同的是,她们苍白僵硬的脸上都带着幸福的笑容。
一根暗红色的肉质带子从她们的腹部伸出,与鬼婴相连。好似章鱼捕食的腕足牢牢扒住母体的腹部,榨取每一丝生机。
每一扇门的观察窗都在晃动着,一个又一个的血手印叠加。
江迟迟捂着翻江倒海的胃,循着红线在走廊里狂奔。
“哗啦”一声脆响,玻璃落地。
四溅的碎片映照出一个拖着脐带四脚爬行的婴孩。
过度奔跑让江迟迟的肺有种要爆炸的疼痛,太阳穴突突跳,眼前阵阵晕眩。
恍惚间,她看见属于卷毛的暗淡红线没入了不远处亮着红灯的手术室大门。
她重重喘息,反手往身后甩去几张灵符。
伴随着刺耳啼哭,江迟迟用桃木剑劈开了“手术中”的大门。
手术室大门打开又合拢。
卷毛翻着白眼躺在手术台上,肚皮高高隆起,一只青紫的小手撑在薄薄的肚皮上。
“敕令,纯阳精聚化康渡灵!”
灵符精准甩到卷毛身上,他的眼睛疯狂颤动着,黑眼珠一点一点回到眼眶里。
眼前阵阵恍惚后,卷毛终于看清楚了周围。
哪里有什么医护人员,只有不停喘气的江迟迟和自己快要炸开的肚子。
“救我、救我......”他发出虚弱的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