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等快到小院门口的时候，林雪卿看着前方紧闭的院门，竟然停在原地，一步都不敢前行了。
  不怪他多想。
  实在是今天林枫林海也好，风如雨也罢，态度都太奇怪了。
  林枫林海何时操心过他的修炼？
  修士结丹又何时需要闭关三个月？
  还有林媚媚，她的态度也古怪地很，莫名其妙，为什么忽然有要把家业交给他的意思。
  林雪卿的确是林家的继承人不假。
  可他才十八岁，能担得起持家的责任吗？
  再说了，林媚媚的寿命也还长得很，至少往后几百年都不需要林雪卿来操心。
  就算是想要锻炼他。
  至于在今天如此着急提起吗？
  越来越多的线索让林雪卿起疑，此刻看着紧闭的院门前竟然没有熟悉的身影在等待着自己，更是让他内心如坠冰窟。
  “叶明镜，你答应我的。”
  林雪卿想到十天前，他闭关前两人的对话，想起那时两人的亲昵无间，不由得眼眶一红。
  但正所谓不到黄河心不死。
  还没有真的进房间，林雪卿当然不肯接受现实。
  于是他推开院门，不死心地走进小院。
  结果刚一进门，他就发现叶明镜的房间竟然亮着灯，对比黑漆漆的夜色格外乍眼。
  几乎是立刻，林雪卿忘记了心中的委屈，眼前一亮，想也不想便兴冲冲地推门而进——
  “尊上，你……”
  话音戛然而止，林雪卿面色难看地看着房间里正在打扫卫生的承天谷仆从，身体僵在原地。
  “你是谁？”
  那仆从也被忽然闯进来的林雪卿吓了一跳：“少主，我是承天谷的下人啊。”
  林雪卿气息不稳，听见自己颤抖着声音问：“我知道你是下人，但我记得原先负责明镜剑尊的下人不是你。”
  那仆从道：“原来的确不是我，可有一日，明镜剑尊忽然说，上一个下人的眼睛太小了，他不喜欢。”
  “眼睛太小，这是什么理由？”
  林雪卿面色苍白道。
  仆从老实道：“我也不知道明镜剑尊的心思，少主，我只是个打扫卫生的下人罢了。”
  林雪卿咬着唇：“那你为何这会儿才来打扫卫生？明镜剑尊人呢？”
  仆从却低下脑袋，不说话了。
  林雪卿知道从他身上也问不出个什么来，便挥手无力地让他出去，仆从得了他的指令，连忙一溜烟跑了出去。
  但仆从走后。
  偌大的房间一下子显得无比的安静。
  林雪卿站在房间中央，忽然只觉得，这房间怎么那么大，从前叶明镜住的时候，他为什么还会觉得逼仄呢？
  没有人能告诉他答案。
  唯一知道答案的人不在这里。
  林雪卿沉默着坐下，试图安慰自己，叶明镜只是有事出门了，只要自己再多等一会儿，他就会回来。
  然而他坐在凳子上，下意识地摸茶壶想要给自己倒水喝，却猝不及防地，摸到了一手灰尘。
  嗡的一声。
  林雪卿脑袋里的那根弦，彻底断裂。
  ……
  茶壶上有灰，证明很久没人在这个房间。可叶明镜最是爱干净，他在的时候，每一日这间房都会要人打扫的干干净净。
  就算没有仆人。
  叶明镜自己施清洁咒，也不可能让自己的房间落灰。
  毕竟他可是在生死关头都不忘记换衣服的人，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容许自己房间里的茶壶落灰呢？
  更何况。
  他知道的。
  他知道每回林雪卿过来找他，都喜欢坐在这个位置。更知道每回林雪卿过来的急，一定会跑的口渴。
  所以每回，叶明镜第一件事，就是给跑的口干舌燥的林雪卿倒茶水喝。倒完，他还会捏捏林雪卿的脸，要他下回跑慢点。
  可如今，茶壶落了灰，壶里没有茶水。
  林雪卿低头看着手指上蹭到的灰，眨巴了下眼睛，吧嗒一声，眼泪就落了下来。
  “骗子。”
  他红着眼道。
  “骗子——”
  他反复地说。
  说好了要等自己出来，哪里都不去？可如今人呢？人在哪里？
  去找噬骨兽了么？
  可就十天而已，都等不了吗？
  啪嗒啪嗒……更多的眼泪落了下来，泪水在熟悉的红木桌上逐渐汇聚成一个水池，水池中映出一张模糊又狼狈的脸。
  林雪卿想。
  自己现在真的是难看极了。
  为了一个男人，一个从来没把自己放在心上的男人，哭成这样，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可是，可是……
  林雪卿悲哀地想：可是我却当了真，喜欢上了他。
  喜欢上了这么一个不应该喜欢的人，还心甘情愿地被他的谎言所欺骗。
  甚至，林雪卿想。
  既然他要骗自己，为何不多骗一会儿呢？
  “至少要骗我到结契前吧……”林雪卿哭红了眼，哽咽着，感觉到自己的心正慢慢地碎成一片一片。
  可他其实还是不懂。
  自己有什么被骗的必要。
  灵石，天材地宝……林雪卿所拥有的一切，本就已经毫无保留地送给了叶明镜。
  “如果真的要走，为什么要叫我卿卿？为何要说以后结契的事情？为什么要给我希望，然后又让我失望？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