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等他走以后将近一个小时,陈牧成才慢吞吞把他那半根玉米啃完。他收拾好桌子,先是把杨乘泯昨天换下来的衣服洗了,然后才推开杨乘泯房间的门,走进去,拉开衣柜。
  衣服林立,一件一件挂在杆上整齐垂落着,有短袖,有外套,有家居服,有西装,有衬衫。
  大多还是西装。陈牧成抬起一只手,在离他最近的那件西装上摸了一下。它是黑色的,剪裁得体,从肩头到袖口都是挺括的,妥帖,摸上去柔软,平整得没有一丝折皱。
  真好啊,陈牧成只觉得真好啊。
  人活着是需要有奋斗的激情的,杨乘泯没有就坏的事一蹶不振地颓唐下去,陈牧成只觉得真好啊。
  陈牧成挑了一下,最后在衣柜里拿出一件薄薄的牛仔衬衫,他穿杨乘泯的衣服,不止睡衣。随意罩在身上,他出门了。
  中午十一点二十,陈牧成溜溜走走,一小块三角饭团在杨苍家门前吃了半个小时都没吃完。
  各种原因,他面对他又来找杨苍这件事莫名感到惶恐和紧张。尤其是在他终于鼓起勇气敲开杨苍家的门以后看到给他开门的陌生女人,他懊恼起来,谁都有自己的生活,他认为通过杨苍来了解杨乘泯他不曾参与的那部分实在是个不太能称得上完美且对谁都不友好自私到谁也没有考虑到的办法。
  他真正去问的人,应该是杨乘泯,应该是由他虔诚的一点一点将自己溶进去那部分里,而不是像听别人的故事一样通过别人的话来翻阅。
  陈牧成这就要回去了,杨苍很及时地出现在他后面,懒懒散散地,越过门口这个女人,直直叫住陈牧成。陈牧成细细一听,话里居然还有股藏不住的调侃兴奋:“哟,你没走啊。”
  陈牧成站在原地摇了下头。
  杨苍走近了,身子支着门框靠在门口看他:“我就知道啊。”
  陈牧成回头问他:“知道什么?”
  “知道你肯定要来找我啊。”杨苍抱着胳膊笑了一声,接着把陈牧成请进门,“一直在等你呢,门都没出,怎么样,够意思吧?”
  陈牧成听不懂,但其实他听不听的懂也没那么重要。因为他,杨乘泯,杨苍,他们这三个人,谁都互相对不起谁,又谁都在谁都对不起谁的情感里面把谁都了解得死死的。
  陈牧成在吧台坐下,眼见着杨苍跟给他开门的那个女人亲密地说笑了好大一会儿,然后女人走了,走前还顺走了杨苍的车钥匙。
  “你吃饭没?”杨苍坐到陈牧成对面,刚开口说一句话,就见陈牧成直盯着他左手无名指看。
  杨苍有意思地张开五指,亮给他:“婚戒。”
  陈牧成消化这两个字消化了漫长的一刻,他凝噎住,在这时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个女人和杨苍的关系,他不知道说什么,更是难以将这两个字和杨苍挂在一起:“你要结婚了?”
  “是啊。”杨苍啧一声,回答:“杨乘泯没跟你说啊,下个月吧,也可能下下个月。”
  陈牧成是真的很欣慰,眼睛一瞬间就仿佛生出一层湿润的薄雾:“恭喜你啊。”
  杨苍没接他这个话,他像在辨认什么一样仔细端详陈牧成,直到终于辨认出来陈牧成穿的衬衫是杨乘泯的后,他话里带一种模模糊糊的笑:“你们俩不把日子提上?”
  陈牧成听出来了是在说他和杨乘泯,他觉得奇怪,他们哪有什么日子可言:“什么提上?”
  “算了。”杨苍一下咬牙切齿的,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当我没说。”
  他正视起正事:“你来找我,就是为了恭喜我?”
  “不是的。”陈牧成摇头,慢慢的,一个字一个字地倒,“我今天,看见杨乘泯。”
  “这里。”他在左胸上摸了一下,“有一道疤。”
  “那是怎么来的?他后来遇到什么事了吗?”他浅显,想得简单,“是车祸吗?还是被人误伤的怎么会伤到那里的呢?康复以后有落下什么后遗症吗?”
  他就这样沉浸在他所能想到的地方自言自语着,杨苍也就这样沉默无言地看他。
  “你早该来找我。”杨苍说。
  多早,早到他被骗回来这里的时候吗,这有什么关系呢,陈牧成问:“为什么?”
  “因为啊。”杨苍背往后仰,靠在椅子上,他望天花板,分外感慨,“我什么都知道。”
  陈牧成也不知道他什么都知道是知道多少,他怎么知道,他怎么什么都知道。这样听起来他和杨乘泯似乎早就和解了,早在多久以前呢,杨苍不再记恨杨乘泯,而杨乘泯也尽数原谅杨苍酿在他身上的过分与错。
  陈牧成想象不到,这种平和的和平是通过什么来维持的,又何来化解一说,何来和解一谈。他又无措起来,手脚不知道放在哪的木。
  “那你跟我说一说吧。”
  “我走以后,他过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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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个flag,十一月底我必完结
  第63章 说给你听
  陈牧成走以后,在和杨乘泯谈一场所有的坏都蜂拥而来最后铸下一个灰败糟糕的,徒留杨乘泯一个人收拾残局的恋爱后。在杨苍的视角,他把自己摘出去,可以说,算陈牧成把杨乘泯害死一回。
  在那个杨苍送完陈牧成回去的结尾以后,或许是杨苍和杨乘泯那点相通的血脉,隐隐中,他总觉得杨乘泯的状态应该不太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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