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她看着紧闭的门板,忽然想起来了...池于钦这段日子都不在医院,她去申城了。
...
被忙碌的工作压制了一天的心事,在唐臻回家后又渐渐苏醒。
唐臻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她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满脑子都是岑薇说的话——
你只是个代替品。
她爱的是林夏。
林夏是先心病去世的。
每年池于钦都会去她的墓前,给她送一束向日葵。
这些话像是恶魔低语,不停地在唐臻耳边反复作响,一遍一遍的告诉她,池于钦以往的那些反常,并不是来自她天然的本性,全是因为那个叫做林夏的姑娘。
唐臻想到徐苏去世的那天,从来都不在医院抽烟的池于钦,独自一人在医院的天台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所以,她在想林夏...想那个她救不了也留不住的姑娘。
唐臻掀开被子,披了件衣服,起身去了楼上。
她像个贼,偷偷摸摸去了一个本不该属于她的领地,池于钦不在,屋子里空空荡荡,可唐臻却连一丁点声音都不敢发出,她踮着脚尖,蹑手蹑脚的走到池于钦的那间藏书室前,手握住冰凉的门柄,推门而入。
一尘不染的房间,唯独角落里被藏起来的黑沉木制的箱子上覆满了灰尘。
厚重的尘土,一层垒着一层,一层叠着一层...
究竟是有多让人悲伤,才连碰都不敢碰?
唐臻望着眼前的木箱,无力的失重感,将她层层围住——
如果说,林夏是你最爱的人?
那我呢?
我又算什么?
唐臻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该跟一个已经去世的人比较,但她的情感却不能不让她计较。
她很想问一问池于钦——
在那些她们耳鬓厮磨的夜里,在那些浓情万千的温柔里...
你的心里究竟装的谁?
你看见的..是我?还是林夏?
...
唐臻一夜没睡。
翌日一早,趁着休息,她去了南大。
唐臻到的时候刘思思正在里面上课,她是突然来的,事先也没打招呼,她并不着急,只是隔着窗户朝里面望去——
刘思思指着手里的心脏标本,她说——
“这是一个心衰病人的心脏。”
“心脏可以很强壮,但也可以很脆弱。”
“不管将来你们会在什么岗位上,我都希望你们能怀着一颗敬畏之心..看待生命。
等下了课,两人才说上话。
“你怎么来了?”刘思思问她。
“想你了,来看看你。”
唐臻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盯着那颗心脏标本,刘思思顺着唐臻的视线望去,眼底划过一抹哀伤,她笑了笑,伸手在盛着那颗心脏的透明瓶身上摸去,刘思思很小心,她像是将那颗心捧了起来,贪恋不舍。
“是徐苏?”唐臻心也疼了一下。
“是。”
刘思思哀伤的眼底,又浮出一抹笑意。
自从来到南大后,每天陪伴着徐苏,刘思思的精神比以前要好很多了,她有思念有牵挂,刘思思现在无比感激徐苏当初的决定,如果她没有将这颗心捐出来,任凭这颗心埋进土里,腐烂消融,她想自己也许就真的也没有寄托了,徐苏的善良在无意之间,又一次救了自己。
“你还会爱上别人吗?”唐臻问道。
“不会了,我有徐苏了。”
“可是...”
“没有可是,这辈子只能遇到一个徐苏。”
“我会守着徐苏这颗心脏活下去。”
唐臻还有很多话想问刘思思,但她问不出口了,因为她看见了刘思思眼底最真切的爱与留恋。
白月光的杀伤力,是任何后来者都无法比拟的。
她就像一颗深扎进灵魂的树根,心血跟爱意将她浇灌的愈发壮硕。
她不会因为生命的消失而枯萎,只会因为生命的离开而深刻。
秋风掠过发丝,枯黄的枝叶凋零,像一团浓稠惨淡雾霾堆积在树根四周。
唐臻听见刘思思问她——
“你最近还好吗?跟池于钦好吗?”
“挺好的。”
——
什么是爱?
这是一个伪命题。
因为不管我们谁说爱,对方都无法真的确认这就是爱?可同样也无法反驳这不是爱。
如果能发明一个心灵机器就好了。
这样我们就可以通过精密的仪器窥探对方的内心,在将爱说出口的一瞬,便可以确定到底是不是‘真的爱’。
...
不知不觉,唐臻的生日到了。
这些天她想了很多,几乎全是跟池于钦有关。
池于钦跟林夏的那张毕业合影,总在唐臻眼前萦绕不去。
我没有经历过你的二十岁,自然无法知晓你年轻时爱意是如何的翻涌冲动。
可人的一生不该只有春天,她还有夏秋冬。
唐臻说服自己敏感脆弱的心,她想再做一次努力。
她不相信岑薇说的话,不相信池于钦不过生日的原因,是因为自己的生日跟林夏是同一天。
唐臻相信向日葵的巧合,但她不相信池于钦会是一个把自己的心事强加在别人头上的人,她更愿意相信,池于钦是善良的,是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