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折腾了一下午,离开养殖场已是傍晚,行走间褚归陡然想起一件事,他跟贺岱岳打的赌输了,一个月的转正期,陈大花连一周都没坚持到!
  褚归脚步一顿,他抿了抿嘴,偷偷斜眼打量贺岱岳的神色。
  “怎么了?”贺岱岳属老鹰似的,褚归一斜眼,他立马偏过了头。
  “没什么。”褚归倏地收回视线,生硬地转移话题,“我饿了,赶紧走吧。”
  他是绝不会主动提醒贺岱岳赌约的事的,绝不会!
  “好。”贺岱岳语气里藏着笑,拇指与食指搓了搓,在他眼里褚归处处是漏洞,他那么爱干净,赶着回家肯定是为了洗澡,说饿了一准是口误。
  路过杨二爷家所在的院子时,褚归不经意朝里面望了望,静悄悄的,她竟然没在家发脾气?未免碰上杨家人尴尬,二人心照不宣地加快了脚步。
  上台阶,跨门槛,蜷窝里睡觉的天麻抖抖耳朵尖,钻出帘子伸了个懒腰,小胸脯几乎贴到了地上,待身体舒展了,它喵喵叫着奔向褚归。
  到了近前,天麻照例扭着脑袋试图蹭褚归的小腿,褚归同样弯腰俯身回应它的热情,然而下一秒,掌心摸了个空,乖顺的小猫突然跑到了两步之外,褚归莫名从它毛茸茸的脸上看到了迟疑、陌生、惊讶等数种情绪。
  “真有那么臭吗?”褚归失了稳重,他臭到被一只小猫嫌弃了,“没良心的小家伙,亏我平日里对你那么好。”
  褚归隔空点了点天麻,贺岱岳一派淡然,他早习惯了天麻待他的态度,正要劝褚归看开,一米开外的天麻又粘了上来,蹭褚归蹭得更起劲了,甚至仰头舔了舔褚归的手,想努力把他沾的脏东西弄干净。
  猫舌的倒刺刮得褚归指尖痒乎乎的,他挠挠猫下巴直起身,潘中菊端着碗筷放到了饭桌上。洗锅烧水需等个十来分钟,褚归不是那种不洗澡吃不下饭的矫情人,索性把洗澡推迟到了饭后。
  吃饭消食,天色透黑如墨,贺岱岳点燃了煤油灯,进进出出地将换洗的衣服与洗澡水备妥。火光映着贺岱岳的面容,眼底火苗跳动,褚归尾椎骨一麻,嘭地关上了洗澡间的门。
  “慢慢洗,我不着急。”贺岱岳拉长了调子,尾音上挑,褚归没出息地发颤,感觉自己化为了一头待剥皮洗净的羔羊,而门外的贺岱岳则是磨刀霍霍的屠夫。
  褚归越想越慌,滑溜的香皂咚地掉进了桶里,他捞了四五次方捞了出来,他亲口应下的赌约,现在反悔来得及吗?
  磨磨蹭蹭地洗了半晌,褚归忐忑的心情趋于平静,不就是那什么吗,贺岱岳能弄死他不成。咬牙给自己鼓足了劲,褚归伸手拿过衣架上的四角裤。
  “你洗好了吗?”贺岱岳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响起,褚归手一松,四角裤直直落到了地上。
  褚归捡起四角裤,布料浸了水,眼见是不能穿了。
  “当归?”洗澡房里安静了片刻,贺岱岳的耳朵捕捉到了褚归的脚步声。
  穿戴整齐的褚归拉开了门,洗过的湿发贴在前额,面容一派从容:“不是不着急吗,催什么?”
  贺岱岳不说话,笑着将手里的干燥毛巾罩在了褚归头上:“快回屋里擦干,别惊了风。”
  “嗯。”褚归按住毛巾,侧身让出洗澡房,表面有多淡定内心就有多紧张,那一个月的赌约,显然贺岱岳比他更惦记。
  棉裤摩擦细嫩皮肉的陌生触感令褚归有些不适,他把吸了水的毛巾搭在一边,自衣柜里另拿了一条裤衩穿上。
  柜子里的衣服是两人共同整理的,但因为贺岱岳起得比褚归稍早,通常会顺手把褚归的衣服取了烘上,久而久之衣服部分衣物便混一起了,以至于裤衩套到腰他才发觉不对,裤腰裤腿大得厉害,他拿成贺岱岳的了。
  系裤绳的手顿住,褚归犹豫了一秒,打了个活结,迟早得脱,何必多此一举呢。
  贺岱岳洗完澡进屋,褚归裹着棉袄挨着竹瓮,炭火的暖意烘得他脸颊绯红,望向贺岱岳的眼波流转,床上的被子平整地铺着,枕头与被子的空隙露出一角灰色的狼皮。
  “冷不冷?”贺岱岳的嗓音沉闷,干燥的手掌碰了碰褚归烘得发烫的脸颊,掌根拖着他的下巴往竹瓮的反方向带了带。
  “不冷。”褚归在贺岱岳的动作下坐直了些,“你把什么烧了?”
  一张夹在笔记本里的纸落进竹瓮,燃起一道火光后迅速化成了飞灰,贺岱岳单手胡噜着头发,告诉褚归他烧的是之前给候补饲养员制定的打分表。
  “哦。”褚归一脸明了,陈大花被开除,吴大娘她们转正,打分表自然没了存在的意义。
  贺岱岳的头发是褚归前几天刚剪的,为了试他托剃头匠买的理发工具好不好用。褚归头次用专业工具,缺乏经验,一剪子剪狠了,瞧着像狗啃了似的,磕碜得很,贺岱岳称他不怕冷,让褚归把头发全剪短了,现在的长度比寸头强不了多少。
  短头发干得快,贺岱岳搁了毛巾,紧紧地贴着褚归坐下,褚归转头瞅他,被他亲了个正着。
  “你赌输了。”贺岱岳伸展胳膊拦住了褚归,强势感十足。
  “什么赌输了,谁跟你堵了。”褚归装傻充愣,企图蒙混过关,他挣了下,没挣开,心脏突突地跳。
  “杨二奶奶转正的事,你赌输了,你说的,输了随我怎么样。”贺岱岳勾住了褚归的裤绳,“想起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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