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向浩博装出感动的模样,狂拍姜自明的马屁,姜自明惦记着后院的晚饭,忍着厌烦随口敷衍了两句,扔下向浩博跑了。
  吃过饭,姜自明追着褚归进了厨房,他取下围裙套在身上:“我来洗,当归你帮我绑一下腰带。”
  “好。”褚归挽了个活扣,舀了几瓢清水到空盆里,“二师兄,你前天跟向浩博吃饭他说了些啥?”
  “还能说啥,挑拨我跟你们的关系呗。”姜自明抓了把面碱在热水里和匀,他洗一遍,褚归漂一遍,如此便能把碗洗得干干净净。
  面碱有一定的腐蚀性,像张晓芳他们常年跟厨房打交道的,手上的皮肤均粗糙不堪,到了冬天甚至会皲裂,姜自明家里条件差,他干多了粗活倒是无所谓,褚归细皮嫩肉的,面碱能少碰尽量少碰的好。
  手里的筷子被姜自明搓得稀里哗啦,像是在发泄他对向浩博的不满。
  “他说我的资历比你高,天赋比大师兄好,等师傅退休,应该我来做馆长。”姜自明把两人的对话学给褚归听,“他得了失心疯我可没得,开什么玩笑,我当馆长,亏他说得出口。”
  姜自明狠狠唾弃了一番向浩博的伎俩,接着笑嘻嘻地告诉褚归,前天的那顿中午饭,他花了向浩博小十块钱,着实把肉吃爽了。
  “向浩博没怀疑你吧?”十块钱,褚归咋舌,万一向浩博心疼了,觉得他二师兄太能造,退缩了咋办?
  “他保证没怀疑。”姜自明语气坚定,“我喝酒上脸你是知道的,他以为把我灌醉了,当我酒后吐真言呢。今晚他值夜,我再找机会跟他推心置腹地聊一聊,嘿嘿。”
  听出姜自明笑声里的算计,褚归彻底放下了心,论精明,他跟韩永康加起来都比不过姜自明。
  大多数情况下,医馆收容病人的房间都是空的,今日同样如此,因而晚上值夜的员工要负责整理药材,并对白日开出的药方进行汇总,次日早晨由韩永康或者姜自明抽查核对。
  向浩博将吃完的饭盒放到凳子上,他天赋有限,平时又老是偷奸耍滑,进医馆三年多,依旧拿着一级员工二十块钱的月工资,没有半点长进。要不是他有高中学历,顶多在医馆当个学徒工。
  熟悉药材的存放位置是每位回春堂员工的必修课,即使过了十二年,问及某种药材,褚归仍能脱口说出它对应的排列。
  而向浩博则不然,他脑子里只记得使用频率最高的和最贵重的,例如此刻,他正仰望着药柜的右上角。
  回春堂的贵重药材有两类,一类是值钱的,一类是毒性大的,前者容易惹人贪念——谋财,后者容易惹人恶念——害命,因此这两类均放在药柜顶部带锁的抽屉里,要拿取必须使用梯子并有钥匙,杜绝了员工在白日里浑水摸鱼的可能性。
  “吃完了?”
  一道声音响起,向浩博惊魂未定地转过头,发现是姜自明后,拍拍胸膛长出了一口气。
  萝卜干塞牙,姜自明折了根刷把签剔着牙缝,他跟褚归把厨房收拾完了才想起忘了向浩博这的碗筷,褚归看向浩博一眼都嫌脏了眼睛,更别提洗他用过的碗了。
  姜自明也不想洗,但把碗留着,就得他媳妇明儿早上来洗。在脏媳妇的手与脏自己的手之间,姜自明选了后者。
  “姜师兄还要替他们洗碗啊?”
  向浩博望着姜自明身上的围裙,一脸为他叫屈的模样,“这种事怎么能让您做呢!”
  姜自明给他气笑了,把托盘往向浩博手里一塞:“可不是吗,天天把我当佣人我早受够了。”
  看着手里的托盘与碗筷,向浩博愣住了,姜自明是要他自己去洗碗?
  “小向,我替你看着前面,这碗你吃的,你自己去厨房洗了吧,顺便帮我把厨房收拾了,锅要刷两遍,灶台用抹布使劲擦,地上的垃圾扫一扫。”姜自明往凳子上一座,见向浩博站着没动,“要我把围裙解给你吗?”
  “不用。”向浩博端托盘的手抖了两下,他从牙缝里挤出笑,“麻烦姜师兄了。”
  目送向浩博进了厨房,姜自明乐悠悠地哼起了京剧:“尔今犯了贪赃罪,怎不叫我动无名……”
  向浩博是家中小儿子,自来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他何曾受过这种气,恨不得将手里的碗筷狠狠摔在地上,摔个稀巴烂方能解气。但想到回春堂那些值钱的药材,他只能忍气吞声。
  放在药柜顶上的药材不是回春堂最值钱的,褚家作为百年的中医世家,肯定有压箱底的好东西,什么何首乌、老山参,那才是真正价值千金的宝贝。
  向浩博跟褚归是两类人,褚归在学校名列前茅,毕业考上中医药大学,向浩博却是三天两头请家长,险些拿不了毕业证。高中毕业后眼高手低,嫌工作累工资低,游手好闲地混日子,直到某天听人说起了回春堂的宝贝。
  在南逃之前,回春堂的名声可谓家喻户晓,八年的颠沛更是为回春堂增加了一层神秘色彩,有人说褚正清当年南逃时带的家产价值连城,也有人说褚正清在南边带回了几大车的宝贝。总之一句话,褚家家底绝对超乎想象的丰厚。
  向浩博没亲身经历过回春堂的辉煌,什么金银古董、宫廷秘药或许存疑,唯独药材这点他深信不疑。向浩博父母皆是普通工人,两人的工资供向浩博吃穿是没问题的,但也仅限于此,若要大富大贵,除非向浩博重新投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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