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这次女科中,别人如何命运尚且不可得知,但孟青蓝的前途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做人留一线,这是他一直以来的行为准则。
  接下来的一切,就要等春闱之后了。
  一切尽在掌握,武神音心情很好,突然又想起谈诗意的事情,问道,“谈诗意的事情做得如何了?可有去警告过高家?”
  白芙一直随实左右,恭敬答道,“已经派人去敲打过了,高家诸人明白了谈大娘子跟殿下关系匪浅,应该不会再刻意欺辱了。不过谈大娘子似乎不甚满意。”
  白芙今年二十岁,是镜州人。
  武神音也继承了周白鱼爱从外捡人回来的习惯,白芙就是她捡回来的。
  白父懒且爱赌,赌鬼赌鬼,人一旦沾染上了这个赌字,人性就岌岌可危了。
  白芙这个之前视若珍宝的女儿,也成了一个可以换钱的物件。
  无论是窑子还是另外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只要能换几块银子,可以供他再去赌场痛快一回,就没有不可以的。
  武神音半路截胡,从老鸨手里抢回来当时才十岁出头的白芙,从那以后,她就成了武神音的女使之一。
  白芙和吵吵闹闹的山花燃是另一个极端,只要没人问话,向来是不言不语的。
  以前还在镜州的时候,武神音其实不太愿意和她说话。
  她这个人实在是太无趣,好像是个木雕,除了能说话做事,一个字也不会多说,一个动作也不会多做。
  她不光不讨武神音的喜欢,别人也不怎么喜欢她。
  这个年纪的少女大多都是活泼爱笑的,她总是这样不合群,一次两次还好,可也总不能每次都出于好心带着她玩,还要被拒绝丢面子。
  但现在武神音发现了,有些人当朋友很不合适,但当下属不要太顺手。
  白芙就是这种人。
  她是武神音救下来的,和大多镜州人不同,她性子冷,对待伟大的皇帝也并没有那种如火一般的崇敬之情。
  她也没有朋友,如非必要,可以三五天不说一个字,武神音不用担心,消息会从她这里泄露,更不用担心,她会被谁收买,出卖自己。
  武神音也很好奇,世界上怎么会有白芙这种人呢?居然一点儿人该有的欲望也没有。
  谷藕生小孩子心性,想要做大官耍威风。
  阮子稷愿意为她所用,但也有点心眼不多,暗戳戳表示过对谷藕生的羡慕,他现在的官职,居然比大傻子还低。
  只有白芙,给她钱她没有花的地方,武神音给她升了个六品女官,也没看见她露出一丝笑颜。
  要说她是个无欲无求只想混日子的人,那也不太对。武神音使唤她去做事,她也没有一丝不耐烦,反而兢兢业业完成得很好。
  所以,武神音很费解,白芙到底想要什么呢?
  但就算问了,白芙也不一定会说,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算了,确保她可以用就行了,之后的事情,自然会弄明白的。
  言归正传,武神音把思绪拉回来,“不满,她说什么了吗?”
  白芙道:“并未,不过是下官瞧着她的脸色,好像不怎么高兴。”
  武神音道:“好,正好我今日有空,就把她传唤过来,我亲自问问她,她想如何处理此事。”
  白芙行礼退下。
  书案上奏章堆了一半,大多都是些屁话。
  她真不理解,这些人读书就是为了将一句话扩充成一整篇文章吗?
  言之有物她也就不想说了,更可恶的是那种没事就写个折子过来请安的,跟有那个大病一样。
  大家都很忙,只说正经话很难吗?
  陛下讨厌这些俗物,平日里朝堂上的事情,她只和王宁等人探讨,这些酸书生写得奏折,基本上都到了她这里。
  累是真的累,烦也是真的烦,但武神音还是安心了一些,最起码,现在她的储君之位还是十分稳当的。
  可就算这样,她也不敢松懈下来。
  这个戈泊文真的有本事,她已经打听过了,戈泊文来镜州得到重用不过两年,居然研究了几种新型作物,这次周白鱼提前好几年起事,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后方粮草有了保障。
  虽然不太清楚,陛下让戈泊文做了这个虚职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武神音怎么也不可能真的放心。
  从前她只觉得谢逸偏心贵妃之子,所以才对谢濯多加刁难,但这几天突然也就明白了这对父子之前的复杂感情。
  岁月就像是一把锋芒不明显的刀,年老者只能成为月亮悬挂在东方,光芒虽不如以前明亮但还是非萤火可比。
  新生的太阳已经迫不及待要登上天际了,月亮不想让路,光芒却被顷刻掩盖。
  人世间所有亲密关系都是如此,必定有一方强一方弱,不是东风压到了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了东风,人人都说至亲至疏夫妻,可就算是父子母女,这天底下又何来无缘无故的爱和无缘无故的恨呢?
  额,不对,漏了一个,谢端月对她的恨就来得恨莫名其妙。
  这个女人跟有病一样,武神音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过她,感觉好像是走路走得好好的,就被被条疯狗咬住死不松嘴。
  就挺倒霉的。
  等到白芙带着谈诗意前来,武神音忙从对谢端月的强烈谴责抽出身来,如今她的身份,也不用起身,只微笑对着行礼的谈诗意道,“都是一家人,姐姐不必如此拘礼。快给谈娘子赐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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