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艾波娜,很高兴和你同行,机票钱从我这边扣吧。”
耳朵倒是尖。艾波瞥了他一眼,接过招待员递来的钥匙,冲对方道谢,头也不回地向电梯间走去。
这家酒店她半个多月前刚来住过,轻车熟路地找到位置进入,按下电梯按钮。
“订好后打我房间电话通知我。”迈克尔迅速朝招待员说完,抱着安多里尼追赶她的脚步,赶在闭合前按住电梯门。
艾波站在几排象棋般的按钮前,金光闪闪的轿厢内饰衬得她的五官雍容精致,像凯撒宫殿里素净的大理石雕像。她冷淡地问:“几楼?”
没等迈克尔看向手中的钥匙,安多里尼便欢快地说:“六楼!和你在一层!”小脸蛋还挂着闪亮的泪珠,随着他的动作摇摇欲坠。
闻言,她似笑非笑地看向他的父亲。
迈克尔刚想解释这是巧合,叮地一声,电梯门开启。
长长的走廊铺有柔软地毯,踩在上面几乎没有声音。
艾波开门前看向父子,意有所指地反问:“你们的房间已经过了吧?”
“我想和你一起!”安多里尼眼里圆溜溜地,闪着希冀的光,“求你了,艾波娜。”
爸爸和他说等回纽约就很难见到她了,要他好好珍惜。一想到这个,安多里尼小小的心脏就像泡进黑醋,酸酸的。声音也不由自主低了下来。
同样的招数,用第二次就有些老套了。艾波瞪向男人。
迈克尔以前按照她的指导,做过一道中餐,先将整鸡放在酱油和香料混合的水里煮,然后晾干,放进滚油里炸。这样做出来的鸡肉,连骨头都脆得能直接咬碎。现在,他感觉自己和那只鸡一样。
艾波不知道男人被她瞪得骨头都酥了,只当他脸皮奇厚,就是赖着不走。他怀里男孩殷殷地望着她。
她败下阵来,打开房间门往里走,并没有回头看他们,说道:“托尼可以和我睡。”言下之意另外一个人得滚回自己房间。
“好耶!”安多里尼挣扎着从父亲怀里下地,跑进房间,扑上其中一张单人床。
睡了大半天的孩子晚上精力充沛,迈克尔怕他晚上吵得艾波无法睡觉,骗他:“棒小伙要保持身体健壮,必须时刻锻炼。”
艾波站到窗前,居高临下地望着拉斯维加斯大道,流光溢彩的灯光,行人如探知到甜味的蚂蚁,汲汲营营,排队进入各大赌场。
而身后的传来的声响和外面的世界如此不同:男孩挺起胸膛、一跺脚,原地行了个军礼,然后像小鹊鸲一样叽叽喳喳地催促父亲出门。
房门砰地合上,她的视线在门的倒影上停了一秒,随即落到自己的脸庞。只见斑斓夜色里,女人神情松弛,嘴角弯出一道浅而润的弧度,如春日浅雨,驱散长期神经紧绷带来的疲惫。
艾波一怔。
在楼下花园足跑了一个多小时,父子才满头大汗地回来。
艾波趁这段时间洗了个澡,正头裹毛巾、披着睡袍半靠在床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换节目。
迈克尔的服务很到家,带安多里尼回他的套房洗漱完毕才把他送来。
父子俩并排躺上窄窄的单人床。男人小半个身体悬到外面,让孩子靠在臂弯,耐心地讲述睡前故事。一副确保孩子睡着才愿意离去的负责任父亲模样。
艾波对他的小算盘心知肚明,没有戳破。
电视黑白的光影像是湖水般晃动,耳畔是男人讲述希腊神话的低沉嗓音,两者混合仿佛女巫的催眠魔药,她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头顶传来的轻柔动作弄醒。撑开眼皮,昏暗的视野里首先看到的是男人的睡袍由短绒腰带松散地束起,系成一个粗糙的蝴蝶结。她意识模模糊糊的,莫名想扯开、弄乱它。
她没有动,也懒得动,任由男人用毛巾给她擦干湿发。以一种意外舒适、契合的力道和方式。
迈克尔按照以前的习惯,用毛巾细细揉着她的发丝,鼻尖是她因洗澡而变得愈加浓郁的体香,全身心浸淫在爱意的梦境,感叹生活的美妙。
她变成了短发,比记忆里干得更快,迈克尔意犹未尽地收起毛巾,准备放好毛巾就离开。他不想在她心里留下言而无信的印象。
却不防被一双奶油小手拽住了腰带。
她轻轻一拉,腰带自然掉落在地毯上。
后面的事水到渠成。迈克尔俯身,像潮水覆盖陆地,忐忑地登陆岛屿。
艾波微眯着眼,视线穿过睫毛阴影和浮动的光影,直望着他因过近的距离而变得模糊的面庞。鼻尖尽是他冷冽的气息,他动作轻而细,仿佛生怕惊醒、弄碎她一般。他嘴唇的温度和她相差无几,也许是因为这个,她竟产生了近乎熟悉的迷醉,仿佛曾经在梦里,也有一个人这样吻她。
她开始发抖。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或是兴奋的,抑或三者皆有。意大利人就这么会接吻吗?还是单纯的、他的长相、头脑、声音恰好生在她的审美点上?
清晨那个吻未抵达的深度,此时在她的刻意纵容之下得到了弥补。
长有薄茧的手指轻抚摸她的脸庞,他温柔地探入,舌尖交缠、吮吸,缓慢轻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态度。
她不由自主的轻喃,近似喘息,细碎如月亮在海面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