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声音清淡,如清风拂过山岗般悦耳。
这声音,听着也熟悉……
好一会儿,落惠才模糊的睁开双眼,眼眶微红,她的样子也颇狼狈。
抬眼望向身旁的人,心跳顿时嗵嗵的跳起来,随之翻涌上来的,还有委屈,但她极力忍住眼泪。
风清看她的眼神里,仿佛如见面的陌生人一般……
落惠的胸口处又疼了疼。
如陌生人
她看着他,一眼便看出了背部严重的伤痕以及出血过多,他现在也在硬撑着身体,脸色苍白的仿佛随时都要晕倒。
而地下,是已经死去的人。
落惠苦涩的咽了咽口水。
为何不认识自已,还要帮自已……
想了几秒,落惠回过神,移眼看向自已的双手和地上弄脏的药,突然惆然的笑了笑,泪花又从眼角泛起。
她吃力的站起身,向风清微微点头,很礼貌的回:“多谢,先生。”
可声音,还是不免带着哽咽。
仿佛,从没见过。
风清看着她一点一点心碎拾起地上的花草,又在衣服上反复擦拭,拿紧将它们放入心窝口,仿佛是很宝贵的东西。
落惠是背对着他的,风清看着那团小小的身影,他知道,她此刻哭的欲绝。
他没有上前,而是又仔细的看了遍周围,确认暂无异。
风清不知道此时见她作何种心情,因为远处战斗声还在源源不断爆发,近处是随时都有可能危险发生。
能不能活着,都是另一回事。
他就站在她身后,默默的等着她啜泣完,神情是沉默的。如同乌云压在他头顶,带点陌落。
落惠好一会才平静下来,将药材又全都放进被踩脏的柳篮里。
“还能用吗?”一声微凉的声音入耳,落惠在篮子里的手顿了下,垂头摇了摇。
顿了一秒,又温声回应:“不过有些只是脏了,没有被踩,这样的洗洗就行了。”
至于那些不能用的,只能放掉了。她看了一眼篮子里的四株药草,强颜欢笑了一下,转身面对他,可看到风清抿嘴拧眉略带担忧的心情,心里又咯噔了一下。
两人顿时都有些沉默。
落惠想了想,既然他想跟自已保持距离,那便不能死缠烂打了。她正要开口说“我先走了”,就看到风清往自已这边走去,神色冷淡的路过自已身边,走向前方。
走了几步叉转头看向落惠,清言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虽中心处人流量少到几乎没有,但万一留在此地的人还忌惮她什么,他和落惠总共也没见几次面,但也算得上朋友吧。
落惠听到愣了下,明明想拒绝,可还是没能说出口,回了句:“有劳了。”
一路上都还好,除了尸体和血腥味,偶尔也能见到小孩子哭喊,可等待他们的也只有自生自灭。
落惠看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孩子眼里透出怜惜,但她也无能为力。
两人都没怎么说过话,风清走在她前面,他好像知道落惠的家。
隔了几分钟,落惠心事重重的走着,看着前面挺拔的身影,内心挣扎一下,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嗯……那晚,抱歉。”
她指的是等风清那晚,她以为是自已先回去,才让他生气和自已划清关系。
风清没说话,只是脚步停住,等落惠赶上来,和她并肩走着,他才道:“不关你的事,我自已的问题。”
两人之间隔得有些远,风清目光一直落向前方,从未侧看过她一眼。
落惠侧脸望他,也不说话了。
不到十分钟,便可以看见渐渐清晰的小土瓦房,还好,没有被毁。
只是墙壁被火势烧的黑了一些。
这已经算是幸运了,旁边的都已经被烧成一片乌漆麻黑,根本看不出原样。
落惠走到门前,“吱呀——”地打开木门,果然,这里也不能避免,一片狼藉,地下还有枯烂的菜叶子,明显被许多人踩过。
还有被打翻的洗衣盆,那些编织的线球也被扔的到处都是。落惠看着,脸上没什么明显的表情,只是将门开大一些,看着风清的脸不好意思笑一下:“抱歉,有些乱,见笑了。”
风清看着落惠的动作,她的用意很明显,想让自已进去。
到嘴的“不了,我有事”又被风清吞了回去,沉默两秒,微哑开口:“多谢姑娘了。”
落惠看着他慢慢走到自已身边,唇角软软的弯起,月牙似的眼睛也弯起来,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其实落惠只是害怕,害怕,这将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她忍受不了分别,可又阻止不了分别。
但她想任性一次,哪怕知道留不住他……
小院里的小方桌还好,只是落了些灰,没有毁坏。
落惠开始忙前忙后的擦桌子,进小厨房准备东西,拿柴火,煮水,烧锅,将风清请到小桌前,让他先吃几个花生等着。
她将重要的食材偷偷藏入很深的地方,还好,这次没被找到。
风清看她一刻不停忙碌的身影,心里也不知做何滋味,还有她的阿奶,这次来好像没有见到。
可能是已经……
风清眼里的色彩更淡了些,右手托着下巴,拿起小桌上的几个花生剥开尝了尝。
以前他挺喜欢吃花生的,花生也是好吃的,可这次,吃到嘴里却索然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