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乔伊听着这些琐碎，竟也不觉得烦，反而听得很认真。
  这是他错过的半年时光，他对此理应抱有旺盛的好奇心，说不定……还能找回失去的记忆。
  窗外微风拂过，珈蓝星上四季如春。耳边属于乔瑟的声音忽然远去。
  乔伊眼皮合拢，渐渐闭上了眼睛。
  “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程宵看着坐在医院走廊的陆昀山，仍然觉得幻灭。
  这个衣服皱起、胡子渣拉的男人真的是那个在商场无往不利的陆总吗？
  他不过是几个月没有回应城，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车祸。”陆昀山实在没心情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解释一遍，只是简短地解释了一下。
  “那乔伊呢？他怎么了？”
  提到这个，陆昀山更加颓废，不禁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嘶哑道:“他在紧要关头抱住了我，自己受了重伤。”
  程宵听罢，松了一口气，看陆昀山这样子，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无法挽回的事呢，只要能治好就行。
  陆昀山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继续道:“他的头明明只是皮外伤，却失去意识变成了植物人，连医学都解释不了的事，你说我该怎么办？”
  什么
  程宵面露诧异，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沉默地拍了拍陆昀山的肩膀，试图让自己的朋友振作起来。
  陆昀山将自己的脸埋得更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程宵却清晰地看到了他微微发抖的肩膀。
  “那些安慰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估计你也没心情听。但你要想想还在病床上躺着的乔伊，他现在需要你。你再想想那个伤害他的人，你想让凶手逍遥法外吗？”
  “我知道。”陆昀山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阴狠道:“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见他又有点人气儿了，程宵总算放下心来，只要有牵挂就好。
  “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在这儿就可以。”
  陆昀山抹了一把脸。
  程宵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了，“行，有需要叫我。”
  程宵走后，这里又只剩陆昀山一个人了，还有正在房间里躺着的乔伊。
  他站起身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这才走进病房。
  此时，乔伊正安静地陷在一片白色的被子里，身边并没有什么像呼吸机一类的医用仪器。
  他的身体并没有其他病征，甚至连基本功能都一切正常，仿佛只是睡着了，但陆昀山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注视良久后，陆昀山把椅子搬到病床旁边，轻轻握住了乔伊的手。
  不过短短一天，他就莫名觉得乔伊瘦了很多，好像连手都小了一个尺寸，他一点力气也不敢用，生怕捏坏了他。
  “真是个小傻子。”陆昀山轻声道，“教了你这么久，怎么还是学不聪明呢？”
  他将自己的脸贴上了对方的手，“你看看你，就不怕我等不到你醒过来，然后跟别人结婚吗？”
  不知为何，陆昀山总有一种乔伊能听到他的话的错觉。
  他心虚地朝四周张望了一下，安抚道:“刚刚是开玩笑的，我怎么可能跟别人结婚呢？我最喜欢你，最爱你了。”
  喜欢和爱，这两个词从前说不出口，今天他却能如此轻易地说出来。
  “我爱你，你也最爱我对不对？那你怎么忍心让我难过呢？快点醒过来好不好？”
  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陆昀山一个人的声音在回荡。
  尽管没有回应，但他仍旧坚持不懈地向昏迷着的人诉说着自己的爱语。
  “不管你有没有醒过来，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他的声音低了一些，魔怔似的重复着，“宝贝，你不要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乔伊殷殷奉出一颗真心，陆昀山便不会辜负。
  所以，他愿意在此长久相伴，日日复月月，月月复年年。
  第三十四章（修）
  时值元旦, 医院外热闹喧腾，医院内却冷清寂寥。
  自乔伊车祸昏迷后，陆昀山就天天来病房里看他, 有时是早上，有时是晚上, 不管有多忙都没有落下一天。
  “元旦快乐，宝贝。”不管乔伊能不能听见，陆昀山都想把祝福说给他听。
  他怕把乔伊冷着了, 便又将被子拉高一些, 几乎盖住了乔伊精巧的下巴, 这就显得床上的人脸更小了。
  不多时，窗外突然寒风阵阵，随风而来的, 是纷纷扬扬的小雪。
  陆昀山似有所感地把视线投向窗外。半晌，他收回了视线，伸手拨弄了一下乔伊额前的碎发。
  “乔乔, 外面又下雪了。”
  病房里理所当然地没有回应。
  陆昀山习以为常地笑了一声, 随后在乔伊脸颊上亲了一口。
  “你先休息, 我明天再来看你。”
  他站起身轻轻掩上病房的门，下楼打算驱车离开。
  今天是元旦, 按照陆家的习惯, 一群貌合神离的人又该聚在那庄园里演一出好戏了。
  从前陆昀山对此意兴阑珊, 一分钟都待不下去, 但今天他却怀揣着目的而去。
  然而, 他刚刚启动引擎, 就接到了梁伦的电话。
  “陆总，陆玮已经潜逃出国了。”
  “跑得还挺快。”陆昀山哼笑一声, 右手握紧了方向盘，神情蓦地阴冷，“我知道了，继续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