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晏非一扭头，正对上三双写着好奇的眼睛，无奈道：“是那几家人愿意认罪了，一群怂货，见了证据跟刑讯手段后，两刻钟都撑不过去。”
  谢清霜眼睛微微垂下，苏灵拍了拍他，温柔道：“清霜，这些年辛苦了，以后有晏非在，有爹娘在，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了。”
  其实这些事，谢清霜知道的不多，自然给不出多少情绪，但人就是这样，本来不觉得委屈，一旦被人妥帖相护，那一丁点委屈都会被放的无限大。
  因为爹娘还在场，晏非只是握了下谢清霜的手：“娘说的没错，以后有我护着你。”
  谢清霜笑了一下：“我不在意他们，知道他们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就够了，刚刚只是在想，如果我娘能等到这一天，一定会很开心。晏非，谢谢你。”
  “你跟你娘长得很像。”晏学忽然道。
  谢清霜疑惑道：“您见过我娘？”
  “有过几面之缘。”晏学当年来盛京是为了进宫把媳妇抢回去，能说会道的他结识了不少江湖人士，包括魔宫之人。那时的魔宫并不像后来人人喊打，谢魅也还没被算计、所遇非人。
  晏学还记得突然从天而降的谢魅，甚至还带着一群人围观他，谈论原来这就是那个异想天开的书生郎。
  谁都没想到，书生郎的异想天开会成真。
  后来，晏学和苏灵离开盛京时，谢魅还来送过他们，说着也许某日还能江湖再见。
  那时，他们都不知道，这会是此生最后一面。
  本就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再后来，晏学听闻中原发生的事情，知道谢魅的结局，也只是一声唏嘘。
  在他和苏灵眼中，谢魅只是个有些骄纵、性子简单的小姑娘，终究是怀璧其罪，平白遭了祸事。
  后来他决定创立新的武林盟，未必没受这件事的影响。
  可故人已逝，往事难追，如今做再多事情说到底不过满足活着人的心愿。
  “你娘她是个很单纯、很纯粹的人。”苏灵道。
  谢清霜听过很多人对母亲的评价，这是他头一次听见这样的词汇。他和谢魅血脉相连，却是最不了解她的人。
  晏非捏了捏谢清霜手指，无声安慰他。
  “我听师父说，您还救过他的命。”
  晏学摆摆手：“谈不上谈不上，不过随手帮一把，而且……”
  “你师父他做饭很好吃。”苏灵补充道。
  那时，魔宫刚受重创，陈流四处奔走解决那些仍然窥视谢家的人，受伤是家常便饭。若不是牵挂家中几人，他早就撑不下去了。
  他到西域时，是某个秋日，他被仇家派出的杀手捅了几刀，刀刀都贴近要害。
  陈流是被一股糊味叫醒的，醒来时，身上的伤口已经被换了药，重新包扎过。
  “你醒了？”
  陈流看向说话的人，他记得这个特别的书生，来自江南，据说偷走了皇帝的宠妃，没想到他们一家人躲到了西域。
  “多谢，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晏学打断陈流的话：“你会做饭吗？”
  陈流自然是会做饭的。
  晏学终于松口气，他的厨艺勉强能把饭菜做熟，实在称不上美味。但家里的那俩臭小子，越长大越挑剔，偏偏一个比一个会讨娘亲欢心，最后受伤的只有他这个可怜的老父亲。
  那天之后，晏学把陈流藏在自家膳房，给人换药请大夫，报酬就是帮他做做饭。他还假装那些饭是自己做的，虽然很快就被家里那两个讨嫌的不孝子拆穿。
  因为撒谎教坏儿子，所以他被苏灵惩罚，一连睡了三天漏雨又漏风的书房。
  陈流并未在西域待很久，伤刚好一些，能赶路时他就离开了。
  离开时，他留下了一枚铜制信物。
  没多久，晏家赚了些钱，搬进了更好的宅子里，请了各种各样的大厨，晏非也早不记得幼年吃过的几顿饭，更不记得给他们做饭的人是谁。
  被爹娘提醒后，晏非脑海里浮现出些许模糊的画面：“原来被爹藏在膳房的人是师父吗？爹，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这件事。”
  晏学很想刺儿子几句，最后还是看在谢清霜的份上，耐着性子解释了几句：“这些事已经过了快二十年，这些年，也只是极偶然得到关于陈流的一点消息，怎么也没想到他还留在盛京，也没想到谢家还有小辈在。”
  他们当年回到盛京时也差人查过这些事，得到的消息时谢魅怀着身孕坠崖，魔宫至此七零八散，再也寻不见故人。
  苏灵一颗慈母心作祟，也忍不住道：“如果能早些知道就好了。”
  最后反倒是谢清霜这个当事人安慰两位长辈：“都已经过去了，如果他们知道还有人牵挂着自己，一定会很高兴的。”
  苏灵看着谢清霜，愈发喜欢他，她儿子果然遗传她的好眼光，找到这么乖的伴侣。
  晏学却在想，他那个张嘴就知道气人的傻大儿居然找到了脾气这么好这么乖的爱人，真是个奇迹啊！
  晏非却仍旧忍不住想，如果他能早些认识陈流，是不是就能更早认识谢清霜。
  那他和清霜岂不就是话本子里描述的青梅竹马，有他护着，清霜不必受那么多年委屈，他也不必打那么多年光棍。
  “还是要靠我，清霜头一回下山就被我碰见了。”晏非还挺骄傲。
  晏学没给儿子什么好脸色，这大儿子是不能要了，就像他弟弟说的，这家伙就是个纯纯的恋爱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