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恩公客气了,今后若是再想饮茶,只管来这儿便是。”柳若非眉目含笑,对傅良夜亲切道。
  他侧头瞥向晏西楼,面上的神色僵了一瞬,片刻后不动声色地收敛。
  傅良夜同晏西楼向屋外走去,行至门前,望见用来挡风的暖帘儿中间竟然被剪出一个大洞,忍不住好奇道:
  “这帘子中央怎的有个窟窿?可是那家淘气的小童偷偷剪的?眼瞧着天要冷下来,柳郎中可要抓紧补好才是。”
  柳若非望着帘子上的窟窿弯了眸子,只携着笑意温声道:“恩公说得是,这帘子中间儿本来绣着朵并蒂莲,有两个小童喜欢得紧,我便剪下来送予他了,也算是成人之美。”
  闻言,傅良夜心中微颤。
  这般温厚的柳郎中,实在让人不忍生出怀疑的心思。
  他忽然觉得方才对柳若非的试探,荒唐得令人发笑。
  *
  柳若非目送着二人渐行渐远,眸色霎时黯了下来。
  他向下扯了扯衣裳袖子,转身正欲回屋,却闻得身后一声呼喊——
  “柳郎君,我回来啦!照着你给我画的图摘的!喏,你瞧瞧,若是都对,我这便替你送到医馆里去!”
  小虎子背着个竹筐走了过来,抬手揩了揩额头上的汗水,将竹筐从肩上撂下,笑眯眯地抬头望着他。
  柳若非摇了摇头,指尖搭在心口上按了按,呆呆地看着筐里的药材愣神:
  “不必了,近日我身体有碍,就不去医馆坐诊了。”
  “哦哦,那倒也是,郎君也要注意身体。”小虎子点头称是,朝傅良夜离去的方向看了看,对柳若非笑道:“方才我似乎瞧见了永宁王爷与晏将军,他二人方才来寻郎君么?哎,就是王爷把郎君从洞里救出来的。还有那晏西楼晏将军,果真是战神啊,我昨夜亲眼看着的!好家伙…取人脑袋跟割菜似的,真想跟着他一起上阵杀敌啊!陈停云也是,他也很佩服晏将军呢!”
  小虎子一开话匣子便说个不停,脸上露出崇拜的神色。
  柳若非闻言微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忙着问道:
  “你说,方才那二人是谁?”
  “晏西楼晏将军和永宁王啊,听说是皇帝派他们来冀州平匪的,郎君不知道么?喔,好似真的没同你说过…”
  小虎子挠了挠头,紧接着笑嘻嘻地安慰道:“郎君现在知道了就好啦,他们不会记挂在心上的,晏将军可与冀州那些个吃里扒外的官儿不一样,那可真是个正人君子呐!”
  “哦,竟是晏将军么?怪不得那般谈吐。”
  柳若非若有所思地呢喃着,瞳孔却缓缓散开。
  “柳郎中!你怎么了?可是不舒服?”小虎子看出了柳若非的不对劲儿,连忙关切地问道。
  未料得小虎子话音方落,那柳若非身子晃了又晃,竟是掩唇吐出一口血来!
  “郎中!”
  小虎子被骇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想去搀扶,却被柳若非一把推开。
  鲜血从指缝缓缓滴落,又渗进土里,将地面染成了不详的深赤色。
  “你走罢,不必管我!我…我只是太累了,让我歇歇,歇歇。”
  小虎子似是还想再说些什么,未料还没等他开口,便被柳若非连推带搡地关在了门扉外面。
  “郎君!郎君!”小虎子一下一下敲着门扉,语气焦急。
  “小虎子,别来了!”
  柳若非用门阀紧紧锁住柴门,自己颓然倚靠在门前,捂着心口大口喘息起来。
  直到门外叩门声渐息,柳若非才扶着墙沿儿勉强起了身,蹒跚踱进了竹屋内。
  他呆坐在榻上望了会儿天,而后从方枕下摸出一柄刀来,又熟练地寻了一只青玉瓶,指尖缓缓地拂开衣襟,竟是颤抖着手,将刀尖儿向心口刺去。
  刀尖儿剜开血肉,带出泥泞粘稠的水声,柳若非死死咬住下唇,痛得闷哼一声。
  滴答,滴答,是血滴入玉瓶底的铮铮声,仿佛春日落在屋檐上的雨滴。
  鲜红的血顺着刀刃缓缓流下,不一会儿便盈了满满一盏心头血。
  柳若非浑身已被冷汗浸透,虚弱得连刀柄都握不住,但唇角却徐徐上扬。
  他只将那青玉瓶用瓶塞盖好,小心翼翼地藏入怀中,随手捞了一顶斗笠戴在头顶,起身朝门外走去。
  作者有话说:
  晏将军持续吃醋ing,开启狂怼模式。
  ps:今日两更呦~
  第72章 同床共枕
  傅良夜两人在街巷间漫无目的地走着,偶尔能瞧见几个推着车的小商贩,在烈日底下有一搭没一搭地吆喝。
  “郎君,要不要尝尝这石蜜,榨甘蔗汁煎作,甚是甘甜,入口消释,还能益气补中呐。”
  小贩见晏西楼走至近前,连忙热略地介绍道。
  “瞧着不错,站在边上就能嗅到甜味儿了。”
  傅良夜探头瞟了一眼,只见那一块块澄黄的糖饼被蜡纸包着,在太阳下晒得有些融了,不过看那色泽,味道必定不错。
  晏西楼从怀里摸出几两碎银递与小贩,让他按样儿包一些,小贩瞧见银子笑成了一朵花儿,手脚麻利地包了满满一包,临走时又特地多塞了人几块儿。
  “看来平定匪乱后,百姓的顾忌也少了许多,再过些时日,城里便又能热闹起来了。”
  晏西楼将纸包拆开,捡了一小块儿小心翼翼地掰开,抬手喂进傅良夜嘴里,自己也含了一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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